衝冠一怒為紅顏,眾妃子一邊搖頭感嘆皇帝的冰冷無情之時,又不免對婉瑛的身份有了新的認知。
她或許地位低微,在這貴女如雲的禁庭,連路邊野草也不如,可她也是宮中唯一不可惹之人,因為她的背後,是皇帝在撐腰。
興許是認識到了這一點,眾妃在面對婉瑛時,不免收起了以往的輕視,多了幾份如履薄冰的小心,有的選擇奉承,有的選擇無視,道理很簡單,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婉瑛雖於人際關係上反應遲鈍,但在玉京這兩年,也漸漸地學了些眉眼高低,知道在這看似小心翼翼的笑臉相迎下,依舊是不想與她為伍的鄙夷。在這深宮之中,她宛若一個異類,找不到歸屬感。
就比如那日在聞香榭中,突然竄出的公主抱著她的大腿喊舅媽。
人人聞言色變。
貴妃更是一把扯過公主,板起臉孔教訓她:「瑤瑤,母妃是怎麼與你說的,要叫慕娘子什麼?」
她在女兒面前一向是溫柔可親的,連話都不敢大聲講,這回卻一反常態,橫眉冷目。
年幼的公主不習慣母親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被凶得哇一聲大哭起來。最後才在貴妃的哄勸下,扁著小嘴,含著眼淚,委委屈屈地喊了婉瑛一聲「姐姐」。
在眾妃笑著看好戲的目光下,婉瑛也不得不尷尬地應了這聲姐姐。
她知道,公主以後再也不會抱著她的大腿,軟軟地說舅媽,你給我摘這個了。
話說回來,貴妃也不會再讓她與公主有接觸了。她是靖國公府的恥辱,是貴妃的污點,是這後宮之中說不得的存在。
那日她真正感到難過的,就是這個,與傅昭儀的刁難無關,是她忽然找不到自己是誰了,漫無邊際的孤寂感將她吞沒。
春曉安慰她:「融入不進去的圈子,就不要去融,小姐,那些千金小姐看不起你,不是你的錯,凡事要從別人身上找原因,而不是自己,咱們又不是非要同她們玩兒。」
婉瑛想她說得對,所以她不再出門,又像在靖國公府時那樣,將自己圈在澄心堂寸步不出。
春曉本不是這個意思,本來是想勸她碰到那起子小人不必理會,沒想到弄巧成拙,直接勸得她不出門了。
婉瑛反過來還要笑著安慰她,說自己習慣了這樣,讓春曉不必為了她拘著自己。
春曉勸了幾句無用,只好放棄,同小順子在宮裡四處撒野,有時還偷溜出宮去,買些小玩意兒回來討婉瑛歡心。
日子又恢復成初入宮時那樣,婉瑛悶在澄心堂,每日所做的事不過是做做針線,描描花樣兒,去御書房伺候筆墨,實在閒來無事時,便干坐著發呆,一坐便是大半日工夫。
她這廂無事可做,皇帝倒替她尋了件事來做。
一日午後,姬珩招手將她叫到案前,問她:「想不想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