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被吵了半個月後,他妥協了,重開選秀。
選秀一事由貴妃全權主持,全國各地官員在當地遴選十四歲以上出身清白、品貌優秀的良家女子,再由戶部造冊後送入宮中,過了初選的女子便是秀女了,會在儲秀宮由嬤嬤集中規訓,到時再經皇帝和貴妃複選,選中者冊封,落選者再由宗室子弟挑選。
四月中旬,初選完畢,秀女們入住儲秀宮,沉寂已久的後宮好像也因這些青春靚麗的女子的到來注入了一股活力,到處可以看見她們結伴走過的身影,聽見她們歡笑打鬧的聲音。
聽說這屆秀女中還來了個與婉瑛長得很相似的人,這些大臣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宮女太監們都在私底下談論這件事,承恩宮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我去看了,不怎麼像,頂多眉眼有三分神韻罷,比起娘娘來差遠了。」一個負責餵鳥的宮女撇著嘴評論道。
「有三分像還不夠啊,」她旁邊的太監咋舌,「咱們娘娘那是什麼人物,我第一回見她,還以為畫上的神仙跑下來了。能像娘娘三分,已經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兒了。」
他忽然想到什麼,撿起地上掉落的一顆枇杷,朝庭院中默默掃地的一名小太監砸去。
「喂!死啞巴,你看過新來的秀女沒有?你來說,像不像咱們娘娘?」
被人喚作「死啞巴」的小太監並不是啞巴,但他總是很少說話,就像此刻,他也只是聞聲抬起頭,輕輕搖了下頭——
也不知是說沒見過,還是說不像。
「這小子皮又癢了。」
「算了。」流螢,也就是餵鳥的宮女,拉住捲起袖子準備去揍人的太監,「你理他做什麼,他又不知道。」
「我還不是見他曾經是娘娘的弟弟麼……」
話沒說完,背後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話。
「說什麼呢?」
兩人活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雞,齊刷刷地站起來,轉身看見來人,頭皮一下繃緊了。
「春曉姑姑。」
三年過去,春曉升了掌事姑姑,板起臉孔的時候,也有些氣勢,在外人面前很能唬人了。
她盯著二人道:「事情做完了麼?就知道在這兒嚼舌根兒,小心讓皇上知道,把你們舌頭拔了。」
兩人瞬間臉色變了。
當初進承恩宮的時候,有條首要的規矩,那便是嘴巴緊。但凡是宮裡的奴才,誰不知道當年就因為有人泄露了幾句話出去,皇上把整個澄心堂伺候的人趕了出去,只留聾子啞巴伺候。後來見娘娘心情低落,要留些活潑的人在身邊,這才換了一批新的宮人,不過關於承恩宮的一切事情,哪怕是娘娘午間多用了一碗飯這樣的小事,都不許傳出去,這是大家心裡默認的守則,他們不過是談論一下宮外的事情,誰知就被春曉揪住了。
兩人肝膽俱顫,就要跪下求春曉姑姑饒命。
春曉見把人嚇住了,這才重提輕放道:「行了,皇上日理萬機,才不會管你們兩個奴才說什麼。只是這樣的話,以後要少說,尤其是不要讓娘娘聽到。」
流螢逃過一劫,大鬆了一口氣,忙道:「姑姑放心,娘娘在內間午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