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瑛本想說「我不困」,但好奇怪,冰涼的掌心貼住眼皮的那一剎,她就像服用了什麼迷藥,瞬間墮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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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太醫得知皇帝已經醒來,急匆匆地就提著藥箱來了,在帳外候見。
呂堅進來傳話,卻見榻上的皇帝微微直起上半身,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呂堅立即閉緊了嘴,見他將被子拉高,遮住睡在身旁的人,隨即繞過她輕手輕腳地下床,走到屏風前,隨意扯了件外袍披上,這才撩帳而出。
他剛從昏迷中甦醒,腳步有些虛浮,但好在底子強壯,除了傷口還有些隱隱作痛,其他卻是無礙。
齊太醫見了他就下跪:「參見皇上,皇上洪福齊天,轉危為安,實是我大楚億萬子民之幸事……」
「行了,廢話少說。」
姬珩不耐煩地打斷他,先問了婉瑛腿傷的事。
齊太醫的答覆跟婉瑛說的差不多,其實傷得真不怎麼重,只比尋常的扭傷嚴重一點,要養上三兩個月的,以後根本不會影響到走路。
姬珩這才放下心來,又問了些保養傷腿的注意事項,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馬虎了可不行。
其實這些話,早在之前齊太醫就跟婉瑛囑咐過了,可是現在皇帝問起,那也不能不回答,只得又說了一遍。
說著說著,他突然想起自己過來的正事。
「皇上,微臣先給您號號脈……」
「號罷。」
姬珩自然地伸出手。
就……就在這兒?
齊太醫左右四望,打量了一下這幕天席地的環境,就不能……去帳子裡坐下聊麼?
無奈皇帝絲毫沒有看出他的為難,齊太醫只得勉強搭了手指在他的脈門上,表情漸漸凝重。
最後,他撤回手,對姬珩說:「皇上,事關龍體,茲事體大,還是找個僻靜地兒說罷。」
姬珩的身體確實不是什麼人都能看,一直都是這位齊太醫負責,他是太醫院醫正,杏林聖手,家中世代學醫,醫術在整個太醫院是最拔尖兒的,當然嘴巴也很嚴。
天子龍體事關重大,的確不適合在這外面說,免得被有心人聽去製造事端。
可是,姬珩隱隱覺得,老太醫突然這么小心謹慎,應該不僅僅是出於他老成持重的性格,更像是……與他的身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