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笙微微蹙眉,很難不贊同陸懷川的話。眼前浮現出少年郎臨走時帶著怒意的眼。除了記恨她,她想不出趙元承贖走她兩個妹妹的其他理由。
「還好她們在元承那裡。元承秉性善良,不會真的傷害她們的。」陸懷川柔聲寬慰她:「當初是事情,不怪元承心裡有氣。明日他府上設宴,我們早些去好生與他賠個罪。想來他也不至於太過為難我們的。」
「我也去?」
姜扶笙訝異。
陸懷川是和她說過不介意她和趙元承從前的那些事。但天底下哪有兒郎會不介意?她並未將這話放在心上,左不過是哄她罷了。不想陸懷川會主動提起帶她去見趙元承。他真的有處處為她著想。
「自然,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寵溺道:「別胡思亂想。」
姜扶笙順勢偎依在他懷中,腦袋輕輕蹭了蹭:「夫君,謝謝你……」
陸懷川待她的好她都記著,以後慢慢還。
「我是你夫君,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何須言謝?」陸懷川捧起她的臉。
燭火之下,她望著他。濕漉漉的烏眸盼睞生輝,肌膚似乎透著淡淡的光暈,著實惹人憐愛。
喜鵲登枝的銅盆盛著剔透的冰,恍如小山重疊在拔步床前,融化滴落間發出隱秘的聲響。
好一會兒,一切歸於平靜。
姜扶笙側身背對著陸懷川,闔上眸子腦中空空。
身上明明疲乏,卻不知為何無法入睡。過了許久,她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夢裡陽春三月,宣和園鶯飛草長。
舒朗清絕的少年郎紅著臉將她禁錮在花團錦簇之中。那個生澀的吻柔軟得像春日新發的小草。
那棵小草在她心底生了根,在她刻意遺忘的間隙總是春風吹又生……
黑沉沉的夜,天際傳來悶雷之聲,暴雨將至。
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照亮了站在衣箱邊的陸懷川。地上衣衫被褥零落一地,他手中拿著半隻手串。
銀硃色碧璽珠子色澤穠艷質地純淨,是碧璽中極少見的顏色。更難得的是這幾顆珠子上,每一顆都雕著活靈活現的小動物。小兔子、小貓兒、小鳥、小魚不一而足,打磨光滑毫無瑕疵,足見雕刻之人用心的程度。
又一道閃電划過,照亮了那兩指指節處的蒼白,他用了極大的力氣,似乎下一刻便要將手裡的珠子捻為齏粉。
珠子上的每一道刻痕,都出自趙元承之手。
姜扶笙自幼喜歡收集各種亮晶晶的小玩意兒。
趙元承為做這東西送給姜扶笙,特意去學了玉雕,親自選材親手雕刻,只不過才來得及做了一半。三年前姜扶笙和趙元承最後一次見面時,趙元承將這個半成品手串扔進了姜家的蓮塘。
姜扶笙親自下水撈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