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溫天路沒能從黑暗裡退出來,回到近在咫尺的光明里,反倒因為去撿硬幣,主動踏進了花園更深處,也更濃稠的黑色中,他在黑暗裡摸索了幾下沒能摸到,僅僅過了幾秒,寒潮就突然爆發了。
......什麼超蠢的「自殺」行為。
林巡一時無言,狐疑地看著那枚怎麼看怎麼普通的硬幣,這種東西有什麼特意帶在身上的價值?
林巡想了想,心裡忽的閃過一個猜測,手上因此一頓,生出些荒誕的情緒來。
「因為他有毛病!」江鶴虎在旁邊罵道,林巡轉頭看他,並不覺得江鶴虎真對溫天路的行為毫無頭緒。
甚至,他們可能有了相同的猜測,林巡又用手指摩擦了幾下那枚從溫天路兜里轉到了江鶴虎手裡,還帶點餘溫的硬幣,遲遲沒有放下,聽見江鶴虎在旁邊冷聲問:「你好了沒。」
這也不是你的東西啊?林巡哂笑,將那枚硬幣放下說:「放心,我才沒興趣拿別人的東西。」
他們之間忽然陷入種詭異的沉默,林巡的視線隨便落在不遠處的人群里,過了會兒打破安靜道:「錢家的人也來了?錢朗這一天天的也太閒了吧。」
他這麼說著,又似乎對這話題本身不怎麼感興趣,林巡招了招手,隨便叫來一個人,不大正經地笑眯眯提議道:「現在就差個謝家了,要不你去幫忙喊一聲,叫謝啟也過來吧?」
那人的神色有些為難,委婉地說:「謝家少爺今天好像有要事在,特地說過不收任何消息。」
江鶴虎忽然在旁邊嗤了一聲,他眯了眯眼睛,尖銳的話沒頭沒尾地衝著林巡去:「受虐狂。」
雙休日對一對不同系不同班的學校情侶意味著什麼?肯定是膩乎在一起約會啊,明知道人有事還特意問,自找難受。
謝啟正在幹嘛?江鶴虎和林巡在這露天花園裡吹冷風的時候,謝啟正和聞絳窩在被窩裡。
謝啟第五次親吻對方,他嘗試著變化不同角度去吻,又因這次吻的時間有些太久,忘記了克制,人快要翻到聞絳身上去,被牢記得還要睡覺的聞絳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手背。
「......我也有事。」林巡沒搭理江鶴虎,涼涼抱怨道:「我還要早起帶小孩兒呢,誰來賠我的睡眠時間啊。」
另一道有些輕快的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謝啟他應該在和聞絳在一起吧。」
謝啟收到相關消息估計要等明天,但反正也不差這麼一會兒,錢朗則很悠閒,人在海外,吃瓜的速度就跟還在延海一樣,錢家的下人面無表情地拿著一部手機加入兩人的對話里,錢朗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說:「我們小絳很受歡迎吧?」
林巡和江鶴虎一時不吭聲,片刻後,林巡悠哉地問:「你來幹嘛?特意聊天啊。」
「是啊。」錢朗大方承認道,像嘮家常一樣說:「我這剛做完調理嘛,現在人被動比我過去聰明了那麼一點點,不過沒事,等藥效過去了就恢復正常了,我就想著抓緊時間,和你們嘮幾分鐘嗑,但好像少人了。」
「是,最關鍵的不在。」擱以前就很喜歡拆散情侶的危險分子提前被帶走了,這下沒法聽說教了,林巡聳聳肩,打趣道:「不過你真覺得教育有用啊?我看懸。」
「那就隨他去吧。」錢朗卻直接果斷道,似乎壓根沒起嘮叨別人的心思,很快又說:「你們也是。」
林巡的眼睛越發冷下去,一直沒說話的江鶴虎忽然呿了一聲,他皺起眉毛,沉默了下才輕聲說:「我才懶得摻和。」
他說的並無氣勢,但也沒什麼人拿此調侃他,江鶴虎感覺不舒服,不痛快,煩得要死,心裡又下意識衡量著這件事,謝啟再怎麼暴走,之前沒有傷到半點聞絳也都是事實,溫天路失控起來像條瘋狗,他爹的誰知道後面要幹嘛。
「......真稀奇,」林巡沒有做出任何保證,只是問:「你不是聞絳的大家長嗎,這會兒又隨便啦?我還以為你要為他的戀愛保駕護航呢。」
「因為你們去了也沒用啊。」
錢朗忽然笑起來,跟林巡展現出些針尖對麥芒的尖銳:「我越攔著你們,你們八成還要越來勁了,那剛好小絳親自讓你們死心,不好嗎?」
「這事可跟聞絳對愛情忠不忠誠沒關係,不過當然了,我們小絳的確是個好孩子。」錢朗說道,毫不掩飾自己言語的刻薄:「林巡,你有點太高看你自己了。」
「你說說,你們現在站在這兒,管你是受傷啊失控啊還是吹冷風啊,你覺得聞絳想知道這事嗎?感興趣知道嗎?知道後會有反應嗎?」
短暫比過去「聰明」了一點點的錢朗似乎根本不需要聽到任何回話,就能一個人這樣自顧自地說下去:「反正你們肯定想說謝啟也不算什麼好人吧,是,他那個大爺脾氣暴得要死,以前誰能比他脾氣更差,咱們這些人,本質都半斤八兩,要不然怎麼會湊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