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發梢還在不斷地往下滴水,濕透的衣物沉重地貼緊肌膚,所站之處的地面已形成一片濕痕。
秋風蕭瑟,身上的衣物不但抵禦不了寒,在此刻甚至加劇了透骨的涼意。
江硯站著一動不動,面容蒼白卻平靜至極。
他雖不會水,身旁的近侍卻無一不擅長。
然跌入水中,卻是頭一回遭遇。
曾說過他若掉水裡會竭力救的人,在方才毫不猶疑地將他推入河中。
一片死寂當中,江硯又咳了兩聲,以舒緩胸腔的不適。方才入水的那刻,他尚未來得及反應,以至於嗆了兩口水。
他從前對待情愛總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觀那些為愛所困而尋死覓活的人,而今才恍然自己已被困於其中。
因著姚芙綿的出現,與她共處,江硯才覺自己是個鮮活的人,而非循規蹈矩的提線木偶。
然而也是因為姚芙綿,她一步步接近他,對他獻媚討好、訴說表明愛意的話,讓江硯信以為真,生出想要與她嘗試情愛的念頭,才招致來今日的麻煩。
越想,胸口便越滯澀悶痛。
姚芙綿無非想要光明正大地與他成婚,因著江氏的阻攔,才會想要去嫁與宋岐致。
這事江硯已有解決的辦法。
三皇子與太子明爭暗鬥許久,只要江硯助太子奪位,待太子即位後,他便可位極人臣,擺脫江氏的桎梏,迎娶姚芙綿。
屆時便是江氏再有人反對,也無法撼動江硯的決定。
三皇子早對儲君之位蠢蠢欲動,江硯要做的不過是順水推舟,順勢逼迫他早日行動。
江硯會安排好一切,只是需要讓姚芙綿等他,可姚芙綿卻不信他。
江硯抬頭看向馬車離開的方向,空空蕩蕩,馬車早已不見蹤跡。
不知過去多久,肅寂終於駛著一輛馬車回來。
江硯渾身被冷風吹得有些麻木,然在抬起左腿時,膝蓋處傳來劇烈疼痛,令他皺起眉。
橋底下有石柱支撐,想來是掙扎時不慎踢到。
並非不能忍,略一停頓後,他便又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只是走路時身形不算平穩,依稀可瞧出有些跛足。
肅寂垂首請示:「可需屬下先派人去追回姚娘子?」
馬車不知是肅寂從何處尋來,不比先前的那輛寬敞明淨。江硯從不會用旁人用過的物件,眼下倒是無可奈何。
江硯坐在車廂里,垂眼看著自己身上尚在滴水的衣物,形容是少有的狼狽,闔眼開口。
「先回去。」
不必想都知姚芙綿會去哪兒。
「是。」
*
姚芙綿跑得喘氣連連,額上冒汗,連清冷的風都無法消解絲毫。她擔心江硯會追上來,片刻也不敢停下歇息。好在拐過一個路口之後,便看見了衛國公府的門楣。
宋岐致……只要見到宋岐致,她便不必再心驚膽戰、擔心江硯的報復,宋岐致定會護著她。
婚期過了也無妨,再尋個吉日便是。
姚芙綿這般想著,心中撥雲見日,一路的驚懼和惶恐都在此刻得到平息。
她來到側門,敲了兩下,而後聽到家僕開門的動靜。
衛國公府的人都知曉姚芙綿本該嫁給宋岐致,卻在回洛陽時被人擄走,不少人猜測她已經遭遇不測,此刻見她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難免訝異。
「姚娘子?您這些時日去哪了?我家世子找了您許久。」
得知宋岐致一直在尋自己下落,姚芙綿稍感慰藉,然此刻並非說這些的時候,她必須儘快見到宋岐致。
她急切道:「宋郎、宋岐致在何處?我要見他。」
「這……」家僕欲言又止,看她一眼又低下頭,顯然是不知該如何說是好。
姚芙綿心中不安陡生,催促問道:「他在何處?」
家僕這才實話實說:「世子兩日前已出發去往西北,助國公爺一臂之力。眼下應當已離開洛陽……」
這話猶如當頭一棒狠狠敲在姚芙綿頭上,讓她大腦嗡鳴一陣,耳邊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宋岐致不在……宋岐致竟不在……
「怎會如此……」
她低聲喃喃,家僕見她神色驚恐,不由地出聲問道:「姚娘子可還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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