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清醒得讓人發怵的話,讓任白芷心中警鈴大作。
她懷疑地盯著他,試探地推了他一把:「逗我好玩麼?」
虧她還想幫他忙。
誰知,李林竹像沒骨頭似的,軟軟一倒,竟直接趴到了地上,紋絲不動。
「不會吧?!」任白芷嚇了一跳,心裡發慌:她可沒用多大力氣啊,這萬一摔出點什麼事來可怎麼辦?
她急忙下榻,蹲在他身邊推了好幾下,卻見他毫無反應,心下更是慌亂。正在糾結要不要叫人時,卻聽到一陣細微的鼾聲。
任白芷愣住,隨即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冷冷地盯著趴在地上睡得正香的李林竹,氣得牙癢:「行,你就這麼睡吧!」
她轉身回塌,懶得理會地上的醉漢,只留一盞燈幽幽地映著李林竹的側臉,滿是無知的安寧。
*
更漏聲聲,三更天,打更人的梆子聲隱隱從遠處傳來,攪動了一室的靜謐。
李林竹迷迷糊糊睜開眼,只覺頭痛欲裂,眼前昏暗朦朧。他稍稍清醒,發現自己竟躺在地上,身上還蓋著一床厚厚的被褥。
昨夜,怎麼到這地上來的?
他揉了揉太陽穴,強撐著坐了起來,腦海中隱約閃過一場醉酒的混亂景象——酒香、調笑、滿地狼藉,以及任白芷那雙狡黠的眼睛。
糟了,昨晚沒被她套出什麼話來吧?
環顧四周,塌上一片凌亂,杯盤傾覆,酒壺滾在一側,酒香散得幾乎透徹。李林竹嘆了一口氣,心裡暗道這任家小娘子當真不講究。
他站起身來,將被褥折好,又輕手輕腳地收拾了塌上的狼藉,眼看著天色漸亮,本打算推門離開。
可就在手握門環之際,忽然停下了腳步,目光瞥向屏風後的床榻。
不如,看看這狐狸精睡成什麼模樣?
懷著一絲促狹心思,他悄悄繞到屏風後。
只見床上的女子抱著被子的一角,蜷縮在靠近牆壁的一側,睡得極安穩。微光透窗而入,映得她面容寧靜,眉間一點淺淡的痕跡,顯得格外乖巧。
竟不像只狐狸,倒像只窩在月光里的貓。
李林竹心中不知怎的浮起一絲柔軟,動作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他伸手將她散亂的長髮撥到一側,見她毫無反應,便側躺下,閉目靜聽她均勻的呼吸聲,以及熟悉的汗味。
怎麼又不洗個澡?
哦!蔓菁回家了。
那下次他替她打水。
回想起昨晚她的行跡,嘴角卻泛著笑意,「今日追那盜賊跑了半日,回來就倒頭睡,哪像個姑娘家?
儘管嘴上嫌棄,但這一刻,心底卻泛起幾分安穩。她的呼吸聲像一曲淺淺的催眠,李林竹只覺胸口輕鬆了許多。
這就是狐狸的妖法吧。
夜漸深,呼吸平穩,李林竹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
曙光初透,室內昏黃的燈光尚未熄滅。
李林竹先行醒來,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從側躺變為仰躺,而身旁的任白芷也從蜷縮姿勢翻成了平躺,斜靠在床頭,被子早已被她踢到了床腳。
他無奈嘆了口氣,起身將床腳蜷成一團的被褥拉了過來,輕輕給她蓋上。
然而手剛觸到她肩膀,她卻猛地驚醒,瞪著他,一臉警惕。
「你!」她先是一愣,隨即飛快地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衫,臉色複雜又驚恐。
這狐狸,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
李林竹面色一滯,無奈地拱了拱手,語氣淡然道:「地上涼,我半夜醒了,想著告辭時見你被子踢到一邊,好心幫你蓋上。」
任白芷聽罷,狐疑地盯著他,視線掃過被子,又掃過塌上的痕跡,臉上的表情卻從驚恐漸漸變得意味深長。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她忽然開口,直白得讓人無措。
沉默幾瞬,李林竹的臉色浮現一絲複雜,隨後冷冷回道:「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任白芷挑眉,一副不服氣的模樣:「你大半夜爬我床,你說我臉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