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竹見她神色緩和,方才的緊張也跟著緩解了些,含笑問道:「那你們方才聊了些什麼?」
「她讓我找到符合她要求的投資項目。」任白芷聳聳肩答道。
「這倒是好事,有王大娘子相助,即便沒有劉家金銀鋪牽線,你也不用發愁錢的事兒了。」
這些高官厚祿們的錢,也總要有投資的去處。可比金銀鋪那些面向布衣百姓的小錢,有份量多了。
「好什麼?」任白芷冷笑一聲,「你都不知道她的要求有多苛刻。」
「本來嘛,投資求的就是賺錢,最多加個風險偏好控制。可除了賺錢,她又列了三條要求。」
李林竹微微皺眉,也替她著急:「很難辦?」
「第一條,投資金額不得超過百貫。」
「這不算難。」
任白芷睨了他一眼,繼續道:「但三個月內,收益要超過十貫。」
李林竹微微一頓,三個月,十貫收益,這豈不是年回報率至少四成?百貫以下的小額投資,還要如此高的回報,哪有那麼容易?
不過如果是她的話,也不是辦不到。
看著眼前微微皺眉的小狐狸,髮絲被吹亂了都沒發現。
他伸手輕輕為她整理髮絲,又問:「第二條呢?」
「投資項目必須有利於民生,至少五十名貧苦百姓能從中受益。」
任白芷語氣冷淡,她是干投資的,不是做善堂的。
李林竹也蹙起了眉,這要求,倒更像是,刻意設限?可蔡大人方才不是說,他夫人對任白芷頗為賞識麼?
這其中可有什麼誤會?
「最後一條,最沒道理的一條。」任白芷語氣微涼,「從今日起,十五日內,必須找到。」
無論是運氣還是分析,找到一個合適的投資項目,都不是說來就來的。這哪是考驗,分明是刁難!
「既如此,你何不推辭?」李林竹想當然地問道。他可不想自家娘子受氣,哪怕對方是蔡大人的夫人也不可以。
任白芷聞言,仰著頭,正對上他擔心的眼眸,苦笑道:「她幫我擺平了劉家,我又收了劉家三千貫,怎麼推?」
昨晚她就該獅子大開口,多從劉家訛點錢的。才三千貫,這項目哪怕真找到了,她感覺自己都要往裡搭個幾百貫!
李林竹沒想到與她對視,一晃神,耳根子又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他連忙後退了幾步,又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微微一嘆,道:「蔡大人方才還說,他夫人對你頗為賞識,也許只是想考驗你?」
任白芷走在前面,並沒有留意他的小動作,只是在心裡冷哼一聲,考驗?
王卉出身名門,丈夫又位高權重,她考驗自己一個小小的商賈作甚?
不過話說回來,王卉分文未出,卻讓她替自己找項目,還讓劉韻替她買單,確實是個厲害的角色。
不愧是王安石的女兒。
等等,王安石?
變法?
她腳步一頓,轉過身,猛地抱住李林竹,眸色深沉:「你剛才說,蔡大人是因推行青苗法,才被王相公招為女婿?」
李林竹點點頭,紅暈從耳根蔓延到了臉頰。
任白芷並沒有注意,眼神微閃,緩緩道:「那如今變法新黨,由何人領頭?」她早聽聞王安石因為兒子去世,已經退居幕後了。
「章惇章大人。」他呼吸有些急促,身體已經有了反應,怕她發現,但又捨不得主動離開。
所幸,任白芷並沒有注意到,她放開李林竹,陷入了沉思,片刻後,微微蹙眉:「蔡大人是王相公的女婿,不該是新黨的首領麼?」
李林竹失笑:「王相公之弟尚且不是新黨中人,何況是女婿?」
原來如此。
王安石還有個弟弟啊。任白芷在心中暗嘆。李林竹真的是行走的大宋百科全書,啥啥都知道。
「所以蔡大人夫妻,並不支持變法。」任白芷總結道。
那這王卉刁難她到底意欲何為?
「他倆支持啊。」李林竹回答道,語氣里莫名有些失落。
「可你方才分明說!」任白芷被氣到了。
「我方才說的是,蔡大人不是新黨首領。」李林竹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但蔡大人深得王相公變法真傳,更別提他夫人是王相公一直養在身邊,親自教導過的。」
任白芷若有所思,忽而冷笑一聲:「也就是說,蔡大人夫妻,站在變法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