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芷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點頭:「那便如此。明日我就讓任一多登報。」
說罷,她伸手取下頭上的髮簪,指腹在簪尾摩挲了一下,確認鋒利後,才遞到李紫芙手中,交代道:「這頭被我磨得極鋒利,緊要關頭,拔出來救命。」
李紫芙微微一愣,接簪的動作不自覺頓了一下。
王硯秋則伸手,將簪子調整了一下,讓最鋒利的一端朝外,目光冷冽:「這次記住了,刀口,不要對著自己。」
她頓了頓,語氣沉下去,字字如刀:「要對著試圖傷害你的,任何人。」
*
從李紫芙屋裡出來後,任白芷等三人便分頭行動。
王硯秋臨時頂替李紫芙,去許家當鋪接頭四青等人。
蔓菁帶著任白芷的口信,去書坊找任一多。
而任白芷,則回到清風樓,確保一切運轉正常,並將事務事無巨細地交代給高雲裳。
清風樓如今已步入正軌,只要這兩個月嚴格執行她的規劃,第四個月便能向王卉交差。
原本,她將尋找投資窪地的事交給李紫芙,如今人被困住,短時間內指望不上,可賺錢的事不能停。既然如此,清風樓的事便交還給高雲裳,而她則騰出手來,專注於投資布局。
更何況,黃彪之前提到,他們的數據疑似被泄露。
這次幸好他警覺,及時察覺不對勁,並迅速鎖定了內奸,但這種事絕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
他們的投資版圖正逐步擴大,覬覦者也會越來越多。她自己培養的人值得信任,可底層負責收集數據的那些小囉囉,就不好說了。
他們本就是潑皮,她能用錢讓他們做事,自然也會有人願意花更高的價錢,讓他們出賣自己。只要利益足夠大,類似的內奸就會層出不窮。
她必須得想個法子,一勞永逸地降低風險。
回到李家後,她便泡進了書房。
上次與劉記對簿公堂時,她研究過律法。若將這些潑皮正式收編為雇員,並立下契約,明文規定數據屬商號機密,泄露者需賠償損失,便可借律法制約他們。
牙人法雖多用於中介買賣,但只要在契約中寫明「販賣情報即屬違約」,那麼一旦被抓,他們便無法狡辯,甚至可能面臨官司。
這也算是一種震懾。
但這麼做,意味著她要承擔額外的成本。納入正式雇員後,不僅要支付固定工錢,還要按規向商稅務交稅。
到底是這樣更划算,還是繼續維持現狀?
她拿出帳簿,開始仔細計算。
一算就是一整天,直到傍晚時分,李林竹拎著食盒進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已是飢腸轆轆。
只見他將菜餚一一擺好,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又頓了頓,最終從懷裡摸出一疊銀票,推到她面前。
「這些年,老祖宗、我娘,還有些達官貴人給的賞錢,都攢著了。」他說得輕描淡寫,手指卻微微蜷著,像是怕她拒絕,又像是怕這些錢不夠,「一共三百五十六兩,先拿去救表妹。」
任白芷怔了怔,盯著那疊銀票,脫口而出:「你一點兒沒給自己留?」
「留了十貫。」李林竹笑了笑,「我用錢的地方少,這些本就存著應急。」
「看出來了。」任白芷也擠出一抹笑,「年紀輕輕能攢這麼多,真是不容易。」
她將銀票推回去,語氣淡淡道:「不過暫時不需要。」
說罷,她話鋒一轉,直截了當地問道:「比起這個,我更希望你告訴我,之前,為什麼跟蹤我?」
第80章 爭吵
「為什麼跟蹤我?」
遇到歹徒那是第一次, 今早是第二次,方才他直接就知道她沒去清風樓,便是第三次。
沒有那麼多巧合, 一而再、再而三的,只能是別有用心。
李林竹一時語塞。
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再加之小狐狸是個感情遲鈍的人,肯定發現不了他的小動作。
難道, 是那個黃彪?
他面色一沉,試探道:「黃彪告訴你的?」
「因為黃彪?」任白芷眉頭微皺, 想起之前他在許家當鋪的行為,頓時恍然大悟:「你吃黃彪的醋?」
見他默認,任白芷又好氣又好笑:「那你跟蹤他去啊,跟蹤我幹嘛?」
可她不可能因為他的吃醋,做事畏手畏腳的。
更何況,她討厭被人限制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