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因為,她是女人?
為什麼想和離?
因為她不喜歡他那種近乎執念的占有,不喜歡那雙深沉熾熱的眼睛隨時隨地跟著自己。
她不想成為某人的執念,更不想讓他因她而迷失自我。
她眼下,只想一心一意地把任氏基金做大做強。
如果李林竹依舊擾亂她的心神,那麼她和離的理由,就只有一個——為了自己。
第84章 端倪
趙文婧捧著一杯溫熱的薑茶, 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帳冊與草圖上,語氣帶著幾分調侃:「你倒是挺認真,一大早又來跟我確認稅法細節。不過你想了解的也太多了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跟我偷師的。」
「做訟師才賺幾個錢?」任白芷隨手翻開一張畫得密密麻麻的稅收估算表,眉頭微皺,「這個太重要了。我昨天簡單更新了一下不同店鋪的稅率, 結果差距好大!我感覺,這裡的商機, 可不止一點半點。」
「訟師賺的不少好麼?」趙文婧有些不服氣:「只是女訟師賺的少。」
任白芷沒有理會她,繼續興奮地說道:「最簡單的,如果我們結合各地稅收政策,利用賦稅差異來優化資金流動。比如鹽商和糧商的賦稅高,但利潤豐厚,而綢緞莊、瓷器鋪雖然賦稅較低, 但資金回籠慢。如果在選擇項目時,再調配這些考慮, 從鹽商那兒引資金, 再流動到這些鋪子,就能形成一條穩定的雙贏收益線。」
趙文婧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這做法可不算鑽稅法空子?」
「借勢, 不是鑽空子。」任白芷理所當然地回答,「稅賦制度本就不是一成不變的,朝廷不是都宣揚了麼?以天下之力生天下之財, 我只不過是順勢而為。」
趙文婧在表格上圈了幾處, 點點頭:「理論上可行,不過你確定各地稅使不會找麻煩?」
「是這個理。」任白芷目光沉靜, 「所以暫時不能做太大,溫水煮青蛙,等到引誘那些權貴世家都上船了,就不怕人找麻煩了。」
趙文婧輕笑:「你這是把生意做成政治聯姻了。」
「說起聯姻,你還想和離麼?」
「想。」任白芷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過還沒想好什麼時候,也還沒開始想策略。」
「你這男人一點錯處都沒有就想和離的,我倒是第一次見。」趙文婧饒有興致地琢磨著,「不過我很感興趣。如果有需要,找我,給你免費做。」
「那你得虧死。」任白芷打趣笑道。
「不虧。」趙文婧也跟著笑:「我這京城第一女訟師,若能促成京城第一起男子無錯但女子依舊和離成功的案子,也算留名了。」
任白芷正要說什麼,忽然察覺到什麼,眉頭微蹙,猛地回頭,果然看見門口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林竹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深沉,神色晦暗不明。
她的怒意騰地一下冒了上來,語氣驟冷:「你又跟蹤我?」
他喉頭微動,似乎想解釋,可最後只是沉聲道:「我沒有。」說罷,目光落在趙文婧身上,語氣不善。
這次,他確實沒有跟蹤。早上準備出門時,發現徐勝舟又在等任白芷,加之昨晚的誤會,他主動接下找人的活。
而且這幾日就見了她兩次,有一次還是偷偷看的,他想她得緊。
他先去了許家當鋪,沒有人。
又去了書坊,沒有人。
又去了清風樓,碰上了高雲棠,才得知她可能會來找趙訟師。
他記得任白芷曾提過,她想要找個懂法律的人。
還不容易找到這地方,剛踏進屋檐,他便聽見那句——
「你還想和離麼?」
他當時只覺心頭一跳,下一瞬,便是翻湧而上的怒意。
這訟師怎麼如此拆人姻緣?
可任白芷的回答,才真正讓他心臟一緊,幾乎喘不過氣來。
「想。」
她說得那麼乾脆,那麼理所當然。
他指尖微微收緊,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
她分明許諾過,不和離了。
她分明答應過他,不會反悔。
是因為那日他的失控麼?
他意識到嚇到她後,就已經很收斂了。這些日子,他拆了三十八具屍體,才忍住了沒去找她。
怎麼,就突然間,又要走到和離這一步了呢?
他想問,想質問,可喉間像堵了一團棉絮,竟吐不出一個字。
直到她察覺到他的存在,語氣微冷,皺眉看他。
「你又跟蹤我?」
他喉頭微動,忍住心底的鬱結,緩緩開口:「為什麼?是我做得不好麼?」
她已經想明白了,所以平靜地說道:「沒為什麼,就是我想。」
就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