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著的錢四披頭散髮,臉上掛著幾道鮮紅指痕,嘴角還滲著一絲血。
正中主位上,李林竹一身深青袍子,眉目清冷,眼神淡淡掃過眾人。他雖年紀不大,但此刻坐得筆挺,姿態沉穩,舉手投足間,竟有幾分老太太昔日訓人的風範。
「放肆!」他忽地一拍扶手,聲音鏗鏘如鍾,震得錢四渾身一抖,連忙趴得更低了些。
「是她先出言侮辱老太太!」他忙不迭地說道,「我實在氣不過,才跟她爭執了幾句!」
「血口噴人!」李何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衣袖亂飛,雙目圓睜:「我堂堂掌柜,怎麼可能與一個小雜種爭執!」
「掌柜?」李林竹不急不緩地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原來伯母已經通過了考核,又重新坐回了西街藥鋪的掌柜之位。林竹竟不知此事,未曾奉上賀禮,真是失敬。」
他語調溫和,句句如針。李何氏臉色頓時掛不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神色難堪地別開了頭。
李鎮華咳了一聲,出聲打圓場:「林竹啊,你當初說得明白,是捐了藥鋪不假,但這人事任用,不還是自家人說了算?怎麼還搞考核那一套?」
「哎呀,大伯這話可不能亂說。」李林竹轉過頭,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卻帶著幾分諷意:「這藥鋪既是捐給了朝廷,那便是官家的東西,既屬官家,人事任命自是官家說了算。怎敢妄稱「自家」?」
李何氏一聽這話,立刻扯高了嗓門:「那你娘呢?她病病歪歪的,憑什麼還能管帳?當初你們不是說好了,捐是捐了,掌柜還是咱們李家的人!」
「是。」李林竹慢悠悠地點頭:「但我娘雖病,管帳手段卻是一流。朝廷派人三次稽查帳冊,無一差錯。相較之下,大伯母您參加的掌柜考核,卻三次不過。人家怎麼選,您自己心裡難道沒點數?」
李何氏冷哼一聲,嘴硬地回道:「她當然一次就過,題都提前給她看了,還不是你們暗地裡通了消息。」
這話一出口,大堂里的空氣頓時凝滯。
李林竹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忽地沉了下來,眼神如刀鋒般直直掃過她,語氣也陡然冷冽:「如此重責的官家考核,大伯母竟敢誣衊其中作假?您這胡謅的毛病不改,便也難怪旁人會『誤會』您在大庭廣眾下侮辱老太太。」
「你你你……」李何氏氣得發抖,突然拍案而起,怒吼道:「你接了官家的綠帽,翅膀硬了是不是?連你長輩都敢罵了?」
李林竹卻不動如山,只輕輕抬起眼,淡淡道:「哦?原來伯母私下就是這麼議論官家跟一品誥命的麼。」
他話音剛落,滿堂頓時寂靜如水。
李何氏臉色一白,剛才那句「綠帽」尚未落地,便像哽在喉頭,再說不出口了。
李林竹微微一笑,笑意未達眼底:「既如此,回頭我也該將伯母的原話,原封不動地抄一份,呈去藥改司。」
這一句,話中藏針,不怒自威,連李鎮華都皺起了眉頭,不敢吭聲。
第122章 分家
「賢侄, 你伯母說話不過腦子,你大人大量,莫要與她一般見識。」李鎮華笑著打圓場, 可話鋒一轉,語氣便帶上了點不甘:「不過,我們照看西街藥鋪十幾載,如今一下子全捐出去了, 閒下來不習慣,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記得, 娘安排伯母去抓藥了啊。」李林竹話語平穩:「還是說,伯母覺得抓藥太清閒了?那不妨一會兒我再問問娘,看還有什麼雜事,能讓伯母操心操心。」
「你!」李鎮華臉上笑意盡褪:「你這是蹬鼻子上臉!」
他說著猛地站起身來,指著李林竹喝道:「你娘,不過是嫁入李家的女人, 吃的是李家的飯,用的是李家的銀子, 如今竟也敢對李家的事指手畫腳?」
「這話說得可就不地道了。」李林竹輕輕一笑, 反問道:「那當初祖爺爺入贅李家,是不是也是個吃白飯的?他帶來的大爺爺,是不是也無權插手李家事務?」
李鎮華一時語塞, 氣得臉漲通紅,怒道:「你是被那妖婦迷了心竅!老太太還未咽氣,你就無法無天, 這藥鋪還不是你們想怎麼敗就怎麼敗!我今日便要代老太太好好教訓教訓你!」
「我看誰敢動他一根手指?」門外傳來任白芷清脆的聲音, 她正攙著精神尚好的老太太緩緩步入大堂。
「老祖宗!」李林竹趕緊上前攙扶,低聲勸道:「您怎麼起身了?這點小事, 交給我處理就好。」
老太太輕拍他手背,語氣溫和:「這些日子我身子好多了,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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