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行商瞪大了眼:「這是哪位神仙?怎的從未見過?」
「嗐!您外鄉人吧?」隔壁茶博士拎著銅壺湊過來,「這是咱汴京的「財神娘子」!元豐年間救過市、修過運河,可惜後來……」
他左右張望,壓低嗓子:「去了江南,所以這京城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了。」
行商咂舌:「女子也能當財神?」
「不信?你去外面隨便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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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三年,江南,茶鹽巷
一行商在杭州碼頭卸貨,忽聽人嚷嚷:「快去李氏婆娘子那兒問問法子!包賺錢!」
他拉住一個挑夫,不太確定地問道:「利,市,婆娘子,是誰?」
「嘿,您不知道?」挑夫抹了把汗,以為是這外鄉人的獨特口音:「前幾年從北邊來的,發了大財,如今專教小商販賺錢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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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六年(靖康前一年)。
汴梁街頭,凡做小生意的鋪面,十家裡有七家,櫃檯上方必掛一幅畫像。
畫中女子廣袖輕挽,一手執銀算盤,一手托青瓷盞,眉眼含笑,栩栩如生。
有新來的夥計問:「東家,這供的是哪位神仙?」
掌柜的敲他腦門:「什麼神仙?這是財神娘子!」
「拜她,比拜衙門裡那些老爺管用!」
清晨開張前,掌柜先點三炷香,敬畫像一杯新調的飲子,念念有詞:
「娘子保佑,今日買賣順遂,莫遇稅吏刁難。」
路過的腳店小二插嘴:
「上回我鋪子供了她的像,第二天就碰上大戶訂了三十碗橘子水!」
賣果子的阿婆點頭:
「是啊,比去廟裡燒香靈驗多了。」
茶坊里,幾個行商低聲議論。
「聽說戶部又要加征市例錢?」
「加就加吧,反正咱們供了財神娘子,總能賺回來。」
有人嘆氣:「這世道,朝廷靠不住,咱們啊,還是得靠財神娘子。」
眾人默默點頭,不約而同摸了摸懷裡的銅錢。
錢上還沾著香爐里的灰,像是某種隱秘的信仰。
偶爾有外鄉人打聽:
「這財神娘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老汴梁人往往擺擺手,諱莫如深:「反正是個能讓人賺錢的,問那麼多作甚?」
只有雪記飲子鋪,年近六旬的女掌柜,會在夜深人靜時,對著畫像喃喃自語:
「大娘子,你若還在,該多好……」
*
南宋,紹興十年,臨安府,仁禮義莊旁的利市婆官廟。
春雨淅瀝,青瓦上苔痕斑駁。
「阿嬤,這「利市婆官廟」供的真是財神嗎?」小童踮腳指著神龕:「怎麼是女的?」
白髮老嫗往銅爐里插了三炷香:「傻囡,這是咱江南的活菩薩,任李義莊的創建娘子!」
她壓低聲音:「靖康那年,北邊逃來幾萬人,別處閉門,唯有她的女兒開倉放糧。」
香案上,褪色的木主牌隱約可見「任」字,下半截已被煙火燻黑。
廟祝咳嗽一聲:「如今叫「仁禮義莊」了,官冊上這麼記的。」
廟牆外。
「聽說當年義莊有上萬畝田?」新來的書生翻著縣誌:「怎麼現在只剩三百畝祭田了?」
賣菱角的老漢嗤笑:「建炎三年,朝廷說「無主之地充公」,轉眼就分給了張俊的部將。」他忽然噤聲,因為一隊官兵正巡邏而過。
書生若有所思,蘸水在桌上寫了個「任」字,又迅速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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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至元二十五年。
破敗的義莊門口,新任達魯花赤皺眉:「這「仁禮義莊」帳目不對!明明寫著「祭田三百畝」,怎麼實際只有二百七?」
里正賠笑:「大人明鑑,那三十畝,咳咳,是利市婆廟的香火田。」
「什麼婆?」蒙古官兒舌頭打結:「利……利什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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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至正十五年。
太湖畔忽起一座小廟,匾曰「利市婆官」。
香客們對著神龕叩拜,龕中泥塑是個戴銀釵的婦人,腳邊堆滿銅錢。廟祝念叨:「利市婆官,佑我買賣。」
有秀才皺眉:「《南村輟耕錄》明明寫「利市波乃地名」,怎的成了女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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