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的春天,在剪雲的推薦下,春燕也被送進了宮,成為了官家的侍女。
宣和三年的春天,官家賜婚,將春燕許給了當今丞相張邦昌做續弦。
對於這個婚事我是不滿的,畢竟那個張丞相比春燕大整整二十五歲。但修文哥哥卻不以為然,因為炎服不爭氣,即使修文哥哥已經官至御史中丞,最終也不過給他恩蔭了一個九品小官。
而春燕攤上這麼一個爹,還能嫁入丞相家做主母,全都是新皇的恩典。恩典,怎可推脫。於是同年九月,在官家的幫助下,春燕也風風光光地嫁入了張家。
春燕的婚禮,是我最風光的時候,全汴京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雖然當時,我只封了一個淑人的外命婦稱號,但畢竟,太子妃是我親外孫女,而出嫁的宰相夫人是我的親孫女,所以很多國夫人都對我畢恭畢敬。
我對這些不太在意,我只想要我的小孩嫁得好,過得幸福。剪雲嫁得就很好,年少時就嫁給了同樣年少的太子,一人之下。
太子務實,有能力,在宣和七年秋天,就被禪讓登基。在太上皇帶著幾個奸臣跑去江南躲著的時候,臨危受命,殺六賊,重用兵部侍郎李綱抗金,一連取得了不少捷報。
張丞相雖然年長些,但想來也是世間一頂一的男子,一直為新皇出謀劃策。更何況,年長的男子更會疼人,就像我的修文哥哥。
如果一切都能停到春燕的婚宴那日,該多好。
然而在宣和三年的冬天,從江寧府日夜兼程趕回來的修文哥哥,到家後就一病不起。沒兩日,也去了。
那是我這輩子經歷過最冷的冬天,冷到我都在想,是不是他把所有溫暖都帶走了,以至於第二年的春天,院子裡的山茶花都沒開。
但日子還要繼續,我只給修文哥哥留下了一個兒子,除了一副好皮囊,沒有半點像他爹。十幾歲就靠著爹恩蔭了一個九品官,但十幾年過去了,還是個九品。
我沒能給修文哥哥生個好兒子,原是我對不起他,如今若還隨著他去了,不管不顧李家後輩,我哪兒有臉面對他。
之後的六年,我接替了修文哥哥的位置,把炎服接到了我屋裡管教。炎服是個好孩子,聰明伶俐,就是好玩。小孩子都好玩,多打幾次也就教會了。
我是大概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事情不樂觀的呢?
大概是從兒子那日回家後,跟我說,新皇國號定了,明年開始,叫靖康。
靖康?
我知道,這是安定富足的意思,是個好國號。
不過為何,我聽到這個國號後,心裡這樣慌?
但我不是個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雖然心裡有點慌,但沒多久也就忘了。
一直到年底,修文哥哥的侄女來汴京進貨,談起了她亡母的祭祀,我這才想起,靖康,不就是多年前,任姐姐搬離汴京前,給我提到的那個年號麼?
任姐姐真是個奇女子,李勉之當初還未中進士,她就已經被破格封了誥命,先皇是那樣器她,力排眾議,就差給她官人送一個官職了,可在這一切繁花似錦的時候,她卻偏偏選擇了離開京城,去平江府。
不是簡簡單單的小住,是徹底離開。不僅把她一手建立的基金送給了朝廷,還鼓勵著李家百年的家業也送給了朝廷,他們名下的所有房產都給處理掉了。
我當時十分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做,江南雖好,但哪兒趕得上京城,天子腳下?
她當時猶豫了許久,對我說,「我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荒謬。但是我這幾年一直在做同一個夢,夢裡,戰火燒到了汴京,國破家亡。」
任姐姐就關心一些遠在天邊的事兒,什麼西夏跟遼打戰了啊,有個金的國家崛起了啊之類的。
我不懂,這些東西,關心它們有啥用。
見我不信,她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可以覺得我荒謬,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聽到了靖康這個國號,就趕緊離開京城!」
「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不是我一個蚍蜉可以撼動的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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