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在出門前,曾經預演過無數遍的說辭。
也是本不該出現在這樣糟糕環境裡的說辭。
「你爹,袁在望?」
阿青輕輕地「嘁」了聲。
「我又不是沒見過,別看你爹一本正經的,但他絮絮叨叨的很煩的。」
「我爹只是喜歡把話放在心裡,但是當著我的面,他話不多,所以,我會跟你一起見他。」
「……」
「聖上是我一生摯友,我也想帶你去見一見他。」
「你們的人間小皇帝,有什麼好見的?又不是什麼千年人參,能增加我修為靈力。」
「我還想帶你去看江河湖海,策馬煙雨同夢。」
「不用啦,其實那個螢火蟲洞我已經很滿意了,若他日再有時間,我會自己過去看的。」
感受到箍在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緊,快要勒得她喘不過氣,阿青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一邊安撫他,一邊暗示他可以適當松松力道,可難得見他這樣不解風情、不為所動,她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妥協下來。
「行啦,大不了到時候我叫上你一起就是。」
阿青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是很冷的雪花,可融化在頸項,居然是溫溫熱熱的,甚至有點燙,一滴一滴滑進羽衣里,綿綿不絕,像是怎麼也止不住。
「袁頌,這裡的人都走完啦,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原本熱鬧繁華的街市,已經徹底散場,偌大的長街,只剩擁在盡頭的兩個人。
「是的。」
袁頌像是被提醒了似的猛然如夢初醒,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我們該回家了。」
還有時間。
只要阿青還在自己身邊。
他會慢慢教她,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是天長地久。
他願意做那隻填海的精衛。
袁頌重重做了一個深呼吸,捏了捏阿青的手,很自然地就解下了身上的狐裘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阿青低著頭扯了一下對她而言長度快要曳地的大氅:「袁頌,我不怕冷的。」
「可我就是想照顧你。」
袁頌的目光溫柔得她根本不想拒絕,只能無奈地撇了撇唇,說「行吧」。
皎白的月光,皚皚的雪,無人的長街,袁頌牽著她的手,阿青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側。
他問她今夜的燈市哪幾盞燈最好看,哪幾個燈謎最有趣,阿青每一個問題都認認真真地答,偶爾也會反問他的意見。
在距離袁府還有差不多十丈的位置,袁頌看著兩人落在地上的影子,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告訴自己,他不會放手。
他死也不放手。
「袁頌。」
可他聽到她的聲音。
聽到她跟他說。
聽到她笑著跟他說。
聽到她無不輕鬆地跟他說。
「這次,我就不進去啦。」
握在手裡柔軟的手指像抓不住的流沙。
飄然而來的風雪,帶著一股很淡的梅香,拂開落在他肩上的烏髮。
他似有所感地回過頭,卻只看到雪地里掉著一件淡青色的狐裘大氅,堆疊的衣料,像金蟬脫殼之後留下來的蛇蛻。
天地茫茫。
這世間再無阿青的蹤跡。
袁頌面無表情垂眼看著雪地上那件大氅。
好像只要他不將它撿起來,它就仍然穿在阿青的身上。
鵝毛大的雪花落在他肩頭,被體溫融化,打濕了他的衣裳。
門口的僕從見他孤零零站在雪裡,忙打了傘替他擋雪,跟他說外頭冷,早些進屋烤火。
可連叫了好多聲「公子」,一貫遊刃有餘的長公子卻像得了癔症,仿佛是被抽了魂一樣看著那件大氅一動不動、一言不語。
最後驚動了老爺,才終於將冷得像塊冰一樣的長公子擁進了府里。
大抵從未有人見過他失態至此。
下人交頭接耳,紛紛說,公子是出門看了燈,著了歲怪的魘。
整個袁府兵荒馬亂,找了各種人問前因後果。=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1_b/bjZgy.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