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快步從院子裡跑出來,往停車場的方向趕。
分明一口酒都沒喝,她的胃裡卻翻騰不止。
到了停車場,她腳步停下,幾分急躁地按鑰匙找車,等上了車,系好安全帶的一瞬間,寧書禾才發覺自己的手在發抖,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狀態好轉,幾分輕顫地從副駕駛的儲物箱裡摸出一煙盒,裡頭卻是空空如也,她有些頹然地用力,將其捏癟。
車內的空間好似因為這個被捏癟的煙盒而變得異常沉悶,寧書禾覺得自己眼前變得模糊,遠處零零落落的燈光發散,光暈的邊緣漸漸重合,丟失視野。
整個停車場空蕩而闃靜。
她彎腰趴到方向盤上,試圖將眼眶裡打轉的眼淚重新收回。
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副駕駛的門忽然向外被拉開,寧書禾嚇了一跳,神經緊繃地轉頭看過去,傅修辭對上她的目光,二話沒說就直接坐了進來,把車門一合。
寧書禾愣看著他。
副駕座位的空間對他來說似乎有些侷促,傅修辭正微微蹙眉,把座椅往後調。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抿了抿唇,她以為自己的語氣控制得足夠平靜,可開口時還是難免帶著情緒:「三叔要搭車至少要提前打聲招呼吧?」
傅修辭把座椅調到適合他的位置,這才懶懶散散地歪頭看她一眼:「寧小姐把我當炮.友的時候,好像也沒提前打聲招呼。」
「……」寧書禾心裡堵著一口氣順不上來,實在懶得和他爭執,她累得很,乾脆不接他的話茬,只保持沉默。
傅修辭偏頭打量她,察覺她在刻意迴避自己,目光不由得深了幾分:「我喝了酒,不能開車,麻煩寧小姐送送我?」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順路。」寧書禾沒好氣地回答一句,在中控把他那邊的門打開,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麻煩三叔去找個代駕吧,或者把司機叫過來,不過您的司機應該就在這兒吧。」
傅修辭語氣淡淡的:「不順路?」
「是,不順路。」
「可我還沒說我要去哪兒。」
「不管去哪兒都不順路。」
傅修辭笑她幼稚:「那你準備去哪兒?我按你的路程挑個順路的地方,或者直接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寧書禾訝於他的死皮賴臉,倏然轉過頭來,瞪他一眼:「傅修辭你要點臉行不行!」
「不行。」
「……」
好無恥……
傅修辭沉默一霎,再次開口,卻是要笑不笑的,「怎麼?好歹也做了一段時間的炮.友,寧小姐就這麼絕情,送送都不肯?」
「不好意思,我沒有送炮.友回家的習慣。」寧書禾完全沒有被他這陰陽怪氣激到,話里話外沒半點商量的餘地:「你下車,我要回家了。」
「一起回家。」
「那是我家。」
聞言,傅修辭先是一頓,而後脊背放鬆靠在椅背上,直接把安全帶拉好,抱臂看著她,一言不發,好像一定要和她槓上:「我們的家。」
寧書禾盯他半晌,最終還是被他這幅輕描淡寫的樣子成功惹得炸了毛,她乾脆把車熄火,車廂里的燈光暗下來,她卻反而覺得他的輪廓更加清晰。
「傅修辭。」寧書禾盡力沉下一口氣,問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的很多。」玻璃窗外不遠處,有燈光飛馳而過,車裡的光線一時明一時暗,傅修辭凝望著她略帶慍怒的臉,「但現在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你不知道?」寧書禾忍不住反問。
「知道,但不完全知道。」傅修辭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心平氣和,他的確快要瘋了。
寧書禾沒說話,擰眉看著他。
「你不必和祈年結婚。」傅修辭說,「而且我們還能繼續在一起,這不好嗎?」
覺得這話太過荒謬,寧書禾很短促地笑了一聲:「這事怎麼看都只對你有好處吧?」
「對你不好麼?你想要的也馬上都能實現。」
寧書禾沒回應。
「婚約作廢,寧鈺承諾不再干涉你的任何事,之後你想做什麼都有華尚支持,我全權負責,而我的一切都有一半屬於你,這是你作為我妻子應得的部分。」
聽到這裡,寧書禾苦笑一聲:「然後呢?」
「然後?」傅修辭緩緩呼出一口氣,「然後當然是以後不論發生什麼情況,我都能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哪怕你想跑到天涯海角,也不用再拿類似出差的什麼勞什子藉口,我們結了婚,就是合法夫妻,不必再躲躲藏藏瞞著誰,也不必整日整夜地為了個『偷』字消磨心神,這不好麼?」
「不好。」寧書禾的目光清澈而無由幾份堅定,「這對我來說不過是從一個籠子換到了另一個籠子,有什麼區別?無非你的籠子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