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他辛苦,勸他不要折騰,等她忙完這段日子主動聯繫他,約個更好的時間。
傅修辭只說, 既然有機會可以和她相處,就沒有理由放棄, 更何況, 北城的日子像潛水深海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 飛機上也又燥又累, 可只有來這裡的一天甚至半天, 見見她, 聽她說說話, 才是為數不多能歇歇腳的時候, 他需要能探出水面呼吸的機會, 以期生機。
聽到這話,寧書禾霎時便心軟下來,自此再說不出任何勸阻他的話,只說,不要勉強,身體和工作更要緊,過陣子她也會考慮回北城住一段時間,到時候兩個人會有很多可以見面的機會,來日方長。
寧書禾這邊緊鑼密鼓的,傅修辭的事情處理起來也變得更加棘手。
彼時傅修辭正在洛杉磯,風塵僕僕剛落地沒幾天,工地公司兩頭跑,忙裡都不得偷閒,連頓囫圇飯都沒能吃上,還得擠出時間參加幾個論壇,都知道他剛新婚,又不常回洛杉磯,人情應酬便趁著他在美國這段時間山一樣堆起來,躲也躲不過,逼得他只得放棄原定的去西班牙和寧書禾見面的行程,先處理工作。
雖說寧書禾勸他趁此機會別亂跑,但傅修辭還是難受極了,他覺得她聽到自己被迫爽約的消息時還挺高興的,直接就這麼說了。
沒曾想寧書禾笑得更開心。
傅修辭:……
寧書禾認真向他解釋,不是不想和他見面,只是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傅修辭難受的心情這才緩解一些。
但在這種情況下,傅修辭還是被半夜的一個急電催命似的叫回了北城。
是老爺子出事了。
原因無他,老爺子這回壓根用不著從傅雲霆嘴裡聽點什麼添油加醋的流言蜚語,畢竟如今整個北城都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多少花邊逸事緋聞閒話風一樣地往他耳邊吹,吹得老爺子頭暈目眩。
原本以為傅修辭僅僅是為了和傅雲霆爭一爭,卻沒想到不僅如此,這狼崽子是想騎到他頭上,拖整個傅家下水!
更可氣,他早就瞧出端倪,卻沒能阻止傅修辭。
外頭的謠言更是難聽,什麼傅家那位死了的四太太的兒子傅三公子陰差陽錯娶了自己原定的侄媳婦,哪有那麼多陰差陽錯,寧家大小姐其實就是為了攀上傅三公子才先去勾搭小傅總,搭上了這橋便毫不留情地甩了人家,那傅三公子更是,以前真看不出來是這種人,嘖嘖嘖,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老娘還是老子。
有人就出來反駁:這亂.倫在北城也不少見了,前陣子不還有一個爸爸娶了兒子女朋友的,還有兒子娶小媽的,這有什麼稀罕的?比起來,叔叔和侄媳的關係都能算是八竿子打不著了,說不準人家傅家人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麼,傅老爺子不就娶了好幾房?那傅三公子的媽,當年不就是被傅家強行娶回來……
還有人說:那可是寧家,又不是什麼攀權的小門小戶,這種事寧家恐怕也不屑得做。
更有甚者:是啊,寧家也就算了,寧大小姐的舅舅那可是……再說了,傅家都是什麼人,可輪不到我們在這亂說,傅三公子是個做生意的,他老子可不是,誰知道這裡頭門門道道的到底怎麼回事,這些人考慮的東西可比我們多多了。
雖是避諱著私底下討論,但終究還是不知怎的,有意無意地傳進了老爺子耳朵里,老爺子氣急了,直接將說這話的人全都叫到了面前,才知道傅修辭和寧書禾確實已經領證且做了財產公證、以及傅祈年被重新派回東城後直到現在還遲遲不能回北城的事。
不等其他人說些什麼找補,老爺子當即就坐不住了。
為了傅家這棵大樹清正了一輩子,臨老臨了竟然因為自己的兒子亂來被扣上了這麼大一頂帽子,別人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了,老爺子心裡一憋腦袋一堵,拍桌而起,沒曾想怒火中燒氣得直接躺進了醫院。
傅雲霆半夜急電過來少不了一頓訓斥,也少不了顛倒黑白的話術,傅修辭一概沒聽,只匆匆掛斷電話,訂了當天最早飛北城的機票,登機之後,也有十小時註定被浪費,就準備和寧書禾說說情況,但猶豫之後,暫且擱置了。
傅璟年發信息告訴他,自己正在醫院裡替他撐著,老爺子的情況估計沒有傅雲霆說的那麼嚴重,目前還在急診檢查,三叔不必過分擔心。
傅修辭落地北城時已經當地時間凌晨,傅璟年本安排了人去機場接,但他思慮之後,還是打電話叫孟洵親自開車,以備不時之需。
凌晨的醫院無聲,靄靄夜色下,零星幾窗尚還未熄。
孟洵在車裡等,傅修辭獨自上樓去。
他一邊推門進去,一邊撥通傅璟年的電話詢問病房號,言簡意賅的兩句對話,並沒有多說什麼,傅璟年似乎有些話想說,但礙於某種原因遲遲未能開口,傅修辭只說:「沒關係,我馬上到。」
到了地方,傅修辭意外的是,在這兒陪護的不只是傅雲霆,連同本該在國外的傅雲纖也在,傅璟年則躲在一角,低著頭一句話不肯說,傅修辭的臉色沉了下去。
傅雲纖先上前同他講話,態度還算客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老三,你大哥憋了一肚子氣,你先進去瞧瞧,有什麼話一會兒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