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辭的目光驟然冷了三分,盯著傅祈年強調:「傅祈年,當初是我死纏爛打,也是我沒有考慮她的感受擠壓她的自由空間,更是我先喜歡她,逼她和我在一起,所以怎樣?」
傅祈年不再說話。
「就算沒有她,我也會像現在這樣安排你,這裡頭,她最無辜。」傅修辭的笑裡帶著最顯然不過的輕蔑,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而你分明清楚這一點,但你怕我,所以你只能怪在書禾身上,還自欺欺人覺得責任在她。現在,造成你如今局面的罪魁禍首就在你面前,讓我看看你想怎麼做。」
傅祈年自然什麼都做不了。
他沒有能力,連他最大的蔭蔽傅雲霆,如今都奈何不了傅修辭。
見他沉默,傅修辭語氣淡淡:「既然什麼都做不了,就別濺我太太一身泥。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們對書禾有任何想法,我不保證這些東西會不會出現在哪位的辦公桌上。」
說罷,傅修辭起身,禮數周全地朝著對面微微一頜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回到車上,傅修辭沒有立刻吩咐司機走,而是開了車窗,先點上一支煙,沉沉地吸一口,再吐出薄薄的煙圈。
手指夾著燃起的火星,傅修辭低頭看著放置在腿邊的文件,然後才對著前排說,回家。
路上,傅修辭摸出手機,本想給寧書禾打個電話,但還沒來得及撥出,便掛斷了。
眼下,他的確是挺想和她說說話,但電話里總解不了渴,說不準還害她擔心。
車窗外,一盞盞朦朧燈火燈火極速後退。
他有種從前很少有過的情緒。
他想要回家。
他的家,他和她兩個沒有家的人……組成的家。
想快點回家,快點見到她。
那棟常年空蕩蕩的房子,現在有人在等他。
從公司到他那棟別墅,不到半小時的車程,司機將車停在大門口,請傅修辭先下車,再停車到車庫裡,院子的大門沒鎖,傅修辭一推便開,從外頭看,家裡的燈似乎都關著。
但進門後,傅修辭才遙遙望見,客廳的角落裡尚還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放在與壁爐相對的位置。
外頭很冷,周圍都黑漆漆,只有這片小小的區域暖融融的,空氣里有股淡淡的香氣。
越過玄關,一眼瞧見她在沙發的角落躺著,清清落落的模樣,傅修辭心中一動,貫穿他今天一整個下午的隱隱焦躁和虛空的不安一瞬間煙消雲散。
像是丟失錨點的船,此時終於靠岸。
來不及褪外套,傅修辭徑直朝她走過去,步履匆匆。
到了客廳,傅修辭的腳步聲被沒進柔軟的地毯,他的身影也融進了這一方暖融的燈光里。
他垂眸看著她,寧書禾正沉沉地睡著,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綢緞睡裙,很是輕薄的料子,他幾分怔忡地碰了碰她的手臂,幸好她的身體是暖和的。
傅修辭拿起自己臂彎處的外套,給她輕輕蓋上,掖好,這才注意到,她手邊放著本翻開的紙質書,頁面上是法語,中間插著一書籤,是兩個人剛認識的那段時間,她送他的第一份禮物。
而書籤標記的那頁被紅色鋼筆畫上了一簡筆畫,是個小女孩,幾分困惑的表情,右上角還有一個「?」,而他一直以來常用的,放在書房裡的那支定製鋼筆,正滾落在地板上。
傅修辭不自覺地笑了笑,俯身於沙發的邊沿坐在她腿側,側身微微垂眼望著。
只是靠近她身邊,他便不覺得冷了。
不知是他的哪個動作吵醒了她,本沉睡著的人輕輕擰了下眉,隨後幾分迷茫地睜眼,等視線聚焦,她反應了一會兒,認清眼前正笑著的人,那笑容里有很深的情緒。
寧書禾開口時,聲音很低,有種剛睡醒的困頓:「你回來了……」
她的語尾鬆軟,為這句詢問賦予了更加特別的意義,讓傅修辭有一瞬間的恍惚:「嗯……回來了。」
傅修辭俯身吻了吻她:「怎麼睡在這兒?」
寧書禾嗅到他身上有薄薄的煙味,抬起手臂圈著他的肩膀,噥噥地說:「本來想等你回來一起睡,實在無聊就拿了本書看,結果不小心睡著了……」
說罷,她微微仰起脖子,重新找到他的唇,深深地一個吻。
傅修辭沒說話,沉默地回應她,過了半晌,伸出手臂撐在她的膝後將她攬腰抱起,準備往樓上的房間走。
寧書禾急忙開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