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說從此與我南北不復相見,我雖當時並未攔得下她,但實則心裡清楚,我那時若願意放棄在長陵的一切去尋她,她只會欣喜,並不會當真一次不合便斷情絕義。」
「可我那時放不下顧及的一切,不光是已經由當時陛下親賜的婚事,還有那時剛隨我從戰場回來的女軍們,我還沒來得及安置好她們。」
「可不論如何,當時就是我舍下了師姐她,違背了我們離開玉章山時說過的話。後來我就更多『放不下』了,有了你們爹這個孩子,再後來你們祖父壯年辭世,我得幫著你們爹接手靖節軍,等軍中穩當下來,手握軍權的靖安侯府總不能沒人在國都讓朝廷安心,我便回到長陵,再也沒離開過……」
聽到這裡,沉默至此的雲清寒想要開口,被老太君抬抬手壓了下去:「不急,我先慢慢說完。」
「這些年,我不是沒想過師姐,但當年是我背棄了她,又這麼多年過去,以她的性子,我想她早就真的放下、不願意再被故人舊事牽絆,我也沒臉再去求和。」
「可此番聽了她的消息,還有她和阿晚、也就是你們娘親的關係,我才明白,她若是不肯再和我有半分牽扯,當年估摸是不會同意阿晚和你們爹的婚事的……這些年,是我太畏縮了。」
「她既已回了玉章山,我也該回去才是。都道落葉歸根,我也是這把年紀了。」
雲清寒和雲清曉聽得出祖母意中堅定,便只問她打算何時動身。
老太君——任纖宜笑了笑:「明日吧,就不耽擱了。回到玉章山之後,若是你們封老前輩她還養著信鴿,那我就給你們送個信報聲安好,若你們沒接著我的信,也不必在意。」
雲清曉聞言有點急起來:「您這意思……不會是說您打算自己一個人走吧?」
「當然,我回玉章山,還帶著旁人伺候不成?那會叫你們封老前輩轟出來的。」任纖宜笑道。
雲清曉眉頭緊鎖。
「放心,祖母我雖然老了,但精氣神還不錯,回家而已,記得路,就不麻煩身邊的人跟著奔波了。」任纖宜道,「只是我院子裡伺候的那些老人,我走之後你們也要好好安置她們,算是替我這個祖母照料照料。」
「祖母……」雲清曉見他哥不說話,只好獨自著急,「我知道您身子骨好,這把年紀了但比我都強健,可我前兩個月剛從南邊回來,還沒過陵江呢就已經覺得山高水遠了,我知道一路上得走多久!何況玉章山雖然還在那兒,但那地方已經成南穎的了,您也說了,這麼多年沒再離開過長陵,那您沒見過南穎挨著玉章山建的皇宮,萬一路況變了怎麼辦?」
任纖宜和藹地看著雲清曉著急,難得老小孩似的逗趣道:「路況變了,那我當然隨機應變。」
雲清曉無奈:「祖母,不是我想要阻攔您,只是……您前兩年還大病過一場,雖然吉人天相沒什麼事,但您要是真這麼單槍匹馬七老八十了出遠門,叫孫兒們怎麼放心啊……哥,你不說話還敲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