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就是場小意外,誰知車廂里的人沉了聲,就要人拿下俞書禮問罪。
俞書禮當時莫名其妙,加上又是初來乍到,也不知道裡面的人是誰,就懟了一句:「在這種百姓多的地方,行車架也不知道慢些,枉顧人命,還好意思問我罪?」
車架上的人掀開車簾。
一雙銳利精明的眼睛之後,就是一張看起來就會斤斤計較的臉。「大膽刁民!敢阻攔太子車架!還不快來人將他拿下?!」
俞書禮抬頭,見到了這個陰陽怪氣,沒有一點陽剛之氣的男人背後,那一張陰沉桀驁的臉。
那人頭戴翠玉鑲金冠,身穿一件黑色蟒袍,面目端方,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
那就是當今太子,趙雍。
小太監報了名號,俞書禮卻仍舊寸步不讓,見肇事一方絲毫不認錯還執迷不悟,乾脆要讓裡頭的人站出來向百姓道歉。
兩邊劍拔弩張。
最後俞華信站出來,點頭哈腰,又是給太子道歉,又是賠罪。
那個一直不動聲色的太子最後彎了彎唇角,才開口出聲:「我說京城裡沒見過如此年輕氣盛的小公子……原來是俞老將軍家的……」
他的表情多了一絲興致,又轉而看向俞書禮:「今日是孤回京中有要事要辦,情急之下才差點傷到百姓。俞小將軍一身正氣,孤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風姿端秀,玉樹臨風。」
「罷了,今日之事,是孤錯了,」他側身朝向那個孩子的母親:「實在抱歉,後續我會派人送去慰問,萬請收下,原諒我手下的莽撞無禮。」
那婦人嚇得大氣不敢出,邊哭邊說:「不敢」,「受不起」。
俞書禮卻悶悶地終於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趙雍轉頭,再次看向俞書禮,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回的眸中帶了些不為人知的亮光。
他瞥了一眼俞華信,道:「俞將軍初到京,屆時宮中一定為您接風洗塵。」
俞華信連聲躬身道:「慚愧慚愧……」
「至於俞小公子……」趙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咱們來日方長。」
……
趙雍走後,俞華信弓起的身子才直起了些,回頭猛的甩了俞書禮一巴掌:「那也是你能得罪的人嗎?你母親仁善,把你養的無法無天了!」
……
回憶結束,俞書禮長舒了一口氣,看向魏延:「所以,只是偶遇?」
魏延點點頭:「放心,我在,太子不會難為你。」
他見俞書禮面色不快,立馬道:「你不是想聽曲?馬上要開始了,咱們進去吧。」
俞書禮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跟著他進船了。
這些年,他不是沒有和太子接觸過,表面上倒是和睦,實則互相恨得牙痒痒。
暗自里,兩邊也早就互相較量過許多回。
要不是俞書禮戰場有功,太子怕是早就對他下手無數次了。
而俞書禮也是同樣的,他絕對不會允許太子繼位,所以早就與二皇子交好了。一旦太子下台,就是兩邊撕破臉皮的時候了。
船艙里掛著明亮的華燈,俞書禮跟著魏延在船艙中間的位置坐下,店家把一道道小菜先上了上來,又笑著說:「海棠姑娘換身衣裳就來,今日彈的是《鵲橋仙》。」
台下一陣起鬨的聲音,就連太子也柔和了眉眼,端起酒水,輕輕啜飲了起來。
俞書禮拉了拉魏延的衣袖:「她是誰?怎麼能有這樣大的動靜?」
魏延眼中一頓,有些驚訝:「你不認得?」
俞書禮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莫名其妙:「很有名嗎?我一定要認得?」
魏延有些無語:「不是你心心念念要見天下第一琴師?」
俞書禮睜大眼睛:「你說她就是天下第一琴師?!」
魏延見他一副真的完全不相識的樣子,不由得失笑。
「連海棠姑娘就是這天下第一琴師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說欣賞人家?」
見魏延眯著眼睛嘲諷自己,俞書禮瞪他:「怎麼就不能欣賞了?我欣賞她彈奏的曲子,又沒必要知道她本人,況且世人傳的皆是她天下第一琴師的名號,我哪裡知道她叫牡丹。」
魏延啞然:「人家叫海棠……」
俞書禮:……
「這不重要,反正我聽說她彈的曲子可好聽了!」俞書禮雙手托腮,「一定是個極美的女子。」
魏延喉結動了動,垂眸仰頭喝了杯酒。
片刻後,燈影晃了晃,一個身形秀美的女子緩緩走上台。
她頭戴著輕紗,朝眾人大方地一笑,就端坐在琴前,沒有任何開場語,就開始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