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書禮回答 :「挑漢兒的⑥(賣藥的)。」
「能掙不少吧?怎麼瞧得上咱們這旮旯?」
俞書禮搖頭:「不過都是零毛碎琴⑦(掙不了大票子,只是分分角角),這玩意兒本就不多,查的又緊。」
兩人從頭到尾沒提過五石散一句,來回用江湖黑話交流許久。
等到那人終於對俞書禮放鬆警惕,他才將眾乞丐屏退。
回頭看向俞書禮:「你跟我來。」
俞書禮點了點頭,正要跟上去,又聽他問:「身上帶藥了麼?」
俞書禮本來就要回答:「帶了。」但轉念一想,突然改口:「沒有。走街串巷,又不是什麼尋常物件,哪能隨身帶著?」
那人這才像是終於放下戒心,瞥他一眼:「走吧。」
俞書禮瞥到他手心間藏著的一閃而過的刀片。
心道還好自己長了個心眼,否則這萬一出了錯,仇東朔沒見到,自己又要暴露,惹了這個丐幫,又會造成一系列麻煩。
他沉了沉臉色,卻又鬆了口氣。還好混跡街道的多,對混混間的黑話了解的不少,能輕鬆糊弄過去。要是換了魏延過來,恐怕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回去之後,一定要派人將這些街巷都整頓了。正如魏延所說,五石散早就蔓延在了群眾之中,商人無利不圖,董家若是沒有主顧,也不至於生意做到漫天蓋地的地步。
外部都有蟑螂蔓延的地方……暗處早就無孔不入了。
俞書禮跟人一路走著,走到一座茅屋前。
「點兒就在裡面,你進去吧。」帶他過來的人轉過身,就想離開。
俞書禮皺了皺眉,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吃過江寧那次的虧之後,對於陌生的屋子總是抱有千萬分的警惕。
「等等。」他伸手一拉,恰好拉扯到了絡腮鬍的舊襖子,將人頸間扯空了,冷風灌進去,激的絡腮鬍一抖。
他怒目瞪過來:「做什麼?!」
俞書禮眼尖,看到他脖頸間一抹白色。
常年的乞丐,皮膚可不會這麼幹淨。
俞書禮眼睫一動。
「我這買賣,你不想做?」
這所謂的震雷幫,能對外人這樣警惕,說他們沒有貓膩,誰信?恐怕裡頭個個都是癮鬼。
但這個絡腮鬍,卻一點和俞書禮交易的打算都沒有,顯然很不尋常。
要麼,他警惕性過高,還沒有對俞書禮放鬆戒心;要麼,這屋子裡頭,壓根不是什麼真正的「點兒」,而是藏了要暗害俞書禮的東西。
「不想。」絡腮鬍轉過身,腳步快了兩步,就要匆匆離開。
俞書禮勾了勾唇,手指翻飛,一柄精緻的袖劍從袖中滑出,飛起兩步,抵在了絡腮鬍的脖間。
絡腮鬍面色一變,聲音凌厲:「你要幹嘛?!」
「別急,覺得和你有緣,想多同你嘮嘮嗑。」俞書禮戳了戳劍,威脅道:「你陪我一起進屋?」
「滾蛋!老子才沒這閒工夫!」
絡腮鬍試圖掙扎,卻被俞書禮一腳踹到了地上。
他抬起頭,謹慎地上下打量俞書禮,眸中有尖銳的恨意,咬牙切齒:「你,壓根就不是挑漢兒的!」
俞書禮也不想再裝,便乾脆挑眉:「是嗎?我以為我裝的很像。」
絡腮鬍輕嗤一聲:「拙劣的演技,我早就發現了。」
俞書禮有些好奇:「怎麼發現的?」
「眼睛。」絡腮鬍道:「你的眼裡,根本沒有挑漢兒的滄桑和市儈感。」
俞書禮「哦」了一聲,有些遺憾。
學到了,看來以後這一方面的演技還得精進。
「不過,比起你,我應該還算是技高一籌?」俞書禮垂眸看向地上的人,低聲開口:
「是吧?仇東朔?」
地上的人瞳孔猛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俞書禮。
他幾乎下意識就移出手心的刀片,要往俞書禮的腿上划去,卻被俞書禮眼疾手快地一腳踢開。
「惱羞成怒?」俞書禮上下打量他:「怪不得外面遍尋不到你,你倒是也豁得出去,把自己捯飭成了這副尊榮,認不出來也應當。」
「你是誰?!」仇東朔目露恐慌,手掌撐在地上,不停往後退,就這樣擦出一道道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