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看到路邊有一輛驢車,眼前一亮,正要湊上去打聽價格的時候,前面「砰」的一聲,發出一陣巨響。
陳黎擰著眉看過去,卻正看到俞書禮半步飛空,踩著半卸的輪子下來,馬車底下塌了一片。
車前一個老人家捂住肚子,伏在地上「誒呦誒呦」地直叫喚。
他臉色一變,立馬放棄和驢車的主人交涉,幾步合作一步跑過去。
「出了什麼事情?」陳黎跑的氣喘吁吁。
俞書禮陰沉著臉色,從車前站穩,走到老人家跟前。
「起來。」他的聲音很涼。
倉胥站在一旁,將暴走的駿馬安撫好,這才站到俞書禮身邊:「鎮國公……您……」沒事吧?
倉胥眼中不免慌亂,要是出了事情,宮裡那位可是要動怒的。
俞書禮伸手示意他別說話,他眼神緊緊盯著面前地上的老頭。「起來回話。」他冷笑一聲:「又沒撞到你,你裝什麼呢?」
他俞書禮心善,可不代表他是傻子。
這老頭分明是逮著他們車架過來的時候,故意衝過來的。
倉胥技術不算差,勒韁繩勒的很及時,馬車停在離人很遠的地方。
但這老頭像是演戲一般,就勢滾了幾圈,竟然就這樣到了馬蹄跟前。
俞書禮在倉胥勒韁繩的同時就已經翻身出了馬車,見狀便一腳踹翻了車架,馬車軌跡被強行挪開,老頭再次僥倖逃生。
俞書禮反應足夠快,雖然救下了這人,但帳必然要算清楚,否則賴他個髒名聲,可不好。
他鎮國公的名號還沒當上多久呢,哪能讓別人就這樣欺負到頭上來?
那老頭顫抖著肩膀,抬眸是一雙渾濁又恐慌的眼睛:「鎮國公要殺人啦!鎮國公踐踏百姓,想要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家啊!」
「喂!老頭,你可別胡說!在場這麼多人看著呢,馬車的軲轆都沒碰到你一下,哪裡就踐踏百姓了?!」陳黎忙站出來幫俞書禮說公道話,「這年頭,證據都沒有,全靠一張嘴胡編亂造也能活到你這個年紀啊?嘖嘖嘖……」
邊上的老百姓都圍了過來。眾人附和了幾句,都說俞書禮沒撞到人。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老頭咬著牙,掀開一直捂著的肚子上一層外衣,「你說小老兒沒證據?」
只見那半乾癟的肚子上,是幾道清晰的馬蹄印。
本來看著熱鬧,幫著給俞書禮說話的群眾都不說話了。
甚至有人嘟囔道:「不會吧?咱們剛剛沒瞧仔細?竟然是真的撞到了嗎?」
「鎮國公的車架在大街上疾馳,也不曉得避讓下路人。」
「做了大官就是不一樣了……當年他還是小將軍的時候,可是很親民的。」
「就是,當年他還徒手攔了太子的車架呢,誰成想他現在自己上位了,也是這般的人……」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他們高官動動手指頭就能弄死你的……」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被輿論牽著走——儘管都是無稽之談,但卻突然傳的跟真的一樣。
不多時,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鎮國公新官上任欺壓百姓的傳聞。
倉胥見狀,知道情況不對,立馬抬手朝天上放了個信號彈。
不久後,皇宮裡的那一頭也立刻做出回復。
俞書禮知道這是倉胥朝魏延求救了。
果然,得到回覆的倉胥走了過來,斂目道:「國公大人,丞相的意思是,這裡的事情您不用管,安心進宮便是,後續有稽刑司來處理。」
「知道了。」俞書禮嘴上這樣回復,實則身子並不動。
倉胥皺了皺眉,還想再勸,俞書禮擺了擺手。
「這種事情,還用不到魏延幫忙。」
他朝地上的老頭一笑:「不知道誰派你來的,但是你們對我啊,還是不了解。我這人,是一向恩怨分明的。雖然說向來與人為善,可從來不喜歡有人往我腦門上扣屎盆子。所以有仇的話,一般當下就報了,從來不給人算計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