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書禮咬牙,知道不能被他帶跑偏了話題,關於趙雍的罪證,也不是現在該爭論的,目前只能不了了之。
畢竟他將皇帝都搬出來了,再爭辯下去,就本末倒置了。當年趙雍犯的事情,皇帝不可能不知情,恐怕他還是那個擦屁股的人。再牽扯下去,今日魏延的冤屈會洗不清,還會被人認為他對皇帝不敬,到時候扣個什麼謀反的帽子,就更麻煩了。
但趙雍這個理直氣壯的狀態,俞書禮也無法不懷疑他是不是還留有後手,手裡偽造了什麼證據來陷害魏延。
到時候澄清變成了認罪,才真的令人頭疼。
他雖然失去記憶,不記得當年落難的那個女子就是自己的二姐,但陳黎恰好在同他閒聊的時候提過,他也清楚知道,這件事情案發之前,在籌謀做壞事的人,分明是太子。被陳黎的姐姐撞見之後,事後追查的也是太子的人。可現在趙雍帶著他二姐來,一副要幫著討公道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心虛,他又不像是那個始作俑者了。
這事……就怪了。
魏延的祖母看了許久,終於氣不過站了起來:「查!現在就當著大家的面查!佛祖在上,我孫兒憑什麼要受這無妄被污衊之災?」
「祖母!」魏延轉頭,看向吳夫人:「母親,煩請你帶祖母先回去……」
「怎麼?我老太婆看不得?」
吳夫人也跟著嘆了口氣:「仙卿,既然瞞不住,便不瞞了吧。你和季安好不容易在一起,何必因為這一件事,再生嫌隙?這麼多年的苦,你該吃夠了,往後該都是好日子的。說出來了,本也沒什麼,季安也不會怪你的。」
「當年的事情,我兒同我商量過,這事兒確有隱情,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吳夫人站出來,走到俞書禮身邊,拉住他的手,又將魏延拉過來:「好孩子,我兒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對誰都不算熱忱,但對你的真心,從來不假,希望你不要誤會他。」
魏延立刻抓住那隻手,緊緊握在手心,用的力道幾乎要將俞書禮抓疼。
俞書禮只是微微愣怔了一下,最終卻還是由著魏延握在手裡。
他對著吳夫人扯出一點笑容:「好。」
吳夫人露出一個體面的微笑看向俞苗苗:「既然這樣,俞小姐,麻煩你將當日的情況仔細說來吧,現在在場這麼多人,必然不會有人偏私。若是我兒子真的犯了事,不需要你開口,我第一個就將他押送刑獄。」
俞苗苗抽噎了一聲,瞥了魏延一眼:「其實……其實也不用押送……我只要……」
她微微閉了閉眼,臉頰露出一些紅暈:「魏丞相對我負責就好。」
「你想要如何負責?什麼證據都拿不出來,全是一面之詞,」吳夫人轉過頭,看到將軍夫人站到了自己身邊。
鄭施意對著俞苗苗冷笑一聲,開口罵道:「還想要他娶你麼?你倒是想的美,做夢做到我兒婿頭上來了。」
這是將軍府和丞相府真正當家的兩個人都統一戰線了。
吳夫人對著鄭施意友好地笑了笑,鄭施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她:「放心,我們自然是信仙卿的。」
俞華信此時再是直男,也聽出了些端倪,他皺了皺眉:「苗苗,你編這些故事,莫非是單純想要碰瓷魏延?你要逼他娶你?」他怒氣沖沖地動了動鬍子:「你果然是老二的種,一個個的連自家人都不放過!那可是你弟夫!」
「當然不是!我自是在意季安的……三叔……你不要誤會我……」俞苗苗瞬間臉色慘白,她抹了抹眼淚:「當年確實是魏丞相……他……他將我……」
「有話你就說話,不要總是說些似是而非的,說你一句兩句就哭個不停。」俞書禮突然出聲,「二姐……我還能稱呼你這個二姐嗎?」
他苦笑一聲:「或許,你也從未當我是你弟弟……」他嘆了口氣,「是我自己,念著小時候你照顧著闖禍的我,替我遮掩的那幾分恩情,一直惦記到了現在。」
魏延看著他失落的樣子,喉結動了動,低聲安撫道:「這不是你的錯。」
「魏延,」俞書禮轉過頭,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二姐待我,不是真心?」
魏延一愣,隨後終於嘆了口氣,緩緩「嗯」了一聲。
「我曾提醒過你,但你……你說,家人親人,比我重要。若是要你選,你會選擇你二姐……」
他的聲音聽起來是說不出的委屈。
俞書禮喉中梗塞。「所以……我同你絕交了?」
「吵過幾次架,不歡而散。之後一次,你同你二姐見過一面,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再次見你的時候,你便同我說了絕交。」魏延道:「也許是你這位二姐,借著痴傻的狀態,同你說了些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