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書禮才近乎瘋魔般狂奔而去。
進門的時候,吳夫人在門外苦等,本就病弱的身子揩著眼淚,見俞書禮過來,勉強露出一點笑容:「孩子,他想見你。」
俞書禮抿了抿唇,欲蓋彌彰地解釋:「我……我先前……一直在治傷,所以沒來。」
「嗯。」吳夫人摸了摸他的頭:「進去吧。」
推開門時,俞書禮的心臟猛地揪緊了。
心心念念擔憂的人就在眼前,他卻在門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魏延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嚇人。
他整個人病懨懨地沉睡著,因為背上的傷反反覆覆,所以只能趴著,由下人過來,時不時幫他微微動一下,翻個身。
一向自傲的人,如今卻如同一根脆弱的樹枝一般只能任由人擺弄,讓俞書禮看了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隨行的太醫就站在一旁,似乎是束手無策,他們的眉頭緊皺,悶聲不說話。
「一個個都杵在這裡幹嘛?!」俞書禮嗔道:「治病,不會嗎?!」
「小公子……這……咱們也得等……」
「等什麼等!」俞書禮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便聽到很弱的一聲:「季……安……」
俞書禮臉色一變,衝過去把侍從推開,自己扶住魏延,將人攬在懷裡。
「魏延……」俞書禮壓根不敢用力碰他,連聲音都在顫抖:「你……你還好吧?……」
「嗯……你沒事就好了。」
「魏延……他們說,你要死了,才想見我最後一面……」俞書禮的手環住魏延,卻不敢用力,他幾乎哽咽著出聲:「你能不能……別死啊……」
魏延咳嗽了幾聲,溫聲安慰他:「死不掉,安心。」
俞書禮抹了一把眼淚,看他:「你……你沒騙我吧?」
「沒有。」
「不是迴光返照?!」
魏延嘆了口氣:「不是。」
「那你還嚇我!我都嚇死了!」俞書禮道:「下人來通報的時候,我都哭鼻子了!」
魏延耳根莫名地紅了紅,他微微側了側臉,在俞書禮懷裡換了一個姿勢:
「這麼多日了,你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這般沒有良心,一個月了,我想見見你,都不成?」
「那也不必用這種要死的話來騙我過來……我瞧那幾個大夫束手無策的樣子,下了一大跳。」俞書禮臉色僵了僵:「等等……你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難道不是我救了你?」
他「嘶」了一聲,更慚愧了。「是我記錯了……對不住。」
魏延垂眸看他一眼:「大夫乾等著,那是他們在等楊太醫過來……他是宮中最為資深的太醫,便是他把我治好的……我已經無事了。」
「那你娘在外面哭……」
魏延又紅了紅臉:「我娘……她……哭的是旁的,和我傷重不重無關的。」
俞書禮眨了眨眼,臉上還掛著尚未消散淚痕:「合著,我白傷心了?」
魏延的手指討好地勾了勾他的手心:「季安……你讓他們出去,我有話說。」
「好。」
等到屋內只剩二人,魏延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
「季安……」
「嗯?」
「那日我做的確實欠妥當,你如何想?」
俞書禮皺眉:「什麼如何想?」
「就是……」
魏延剛想說什麼的時候,俞書禮打斷了他的話。「魏延,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把好多細節忘了,隱約就記得你我落水,你一身是血的模樣。」
他想了想,補充道:「哦,對了,我還殺了好多山匪。」
魏延一愣,「你說……你忘了?」
「嗯,就忘了一部分小的細節,大部分還是記得的。」俞書禮對上他打量的視線,解釋道:「太醫說,是因為當時我兀自催發內力,受的刺激太大導致的。」
「那……」魏延的表情陡然一急:「你可是忘了……」
「忘了什麼?」俞書禮見他難得緊張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奇地湊近。
眼睫砸在魏延的臉上,晃的他心間癢得厲害。
鬼使神差般,魏延啟唇道:「我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