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他身上的衣服被血色掩蓋,滴滴答答地落著血水,此時卻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你醒了,太好了。」
「砰」地一聲,魏延就再也維持不住笑容,砸在了地上。
「魏延……」俞書禮一時被他蒼白的臉嚇到,還沒來得及關懷什麼,就見他就地砸到了自己身邊。
他轉過頭,卻依舊只能對上魏延半邊的臉,混雜著碎發,連是否安好都無法辨別。
俞書禮的聲音中充滿了焦急與擔憂:「你……你沒事吧?」
好在魏延還是回答了:「放心……我無事。」
俞書禮掙扎了一下,想強撐起來身體爬起來看看他,然而強行衝破的內力此時在他體內失了衡,導致經脈大亂。現在別說是坐起來,他可能連動一下身子,都費勁。
不出意外,他這是徹底走火入魔了。
結局說不準是死,還是武功全失。而本來武功全失這樣的結局,對於他這樣要走武將路的人而言,和讓他死,也沒什麼分別。
但魏延還在,俞書禮想要魏延活著。
「我……我入水前,扔了一個信號彈在地上。」他們需要向外界求救。
「我知道,我已經放了。」魏延勉力開口。
俞書禮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有父親的武將看到了,就會來救他們了。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腦中已經混沌的看不清人影了。
趙玄不知道是藉由誰的手段找到的悍匪,他口中說的藥又是什麼東西,能讓那些悍匪趨之若鶩……
眼下,俞書禮只覺得昏沉一片。他想給魏延報仇,但渾身的力氣都在飛速流逝。
心知自己怕是等不到救援了,但他到底還是不放心魏延,故而一直勉強撐著。
四周日光散去,落日逐漸墜入黑夜。萬籟俱寂,只留下兩人的呼吸聲交纏。
深秋的夜冷風刺骨,可救援的人遲遲沒有來。
魏延的呼吸聲也已經逐漸輕了下去。
俞書禮心頭猛然一跳,隨即便是滿滿的失落和頹然:「魏延……他們是不是沒看到信號……我們是不是會死在這裡,無人知曉……」
「不會……季安,你會……沒事……」回答的聲音像是風中的燭火, 隨時欲滅。
俞書禮側過頭,努力睜大眼睛,卻只能看到魏延微閉上眼的一張臉被月色照的泛白。
他心中慌亂不已:「魏延!你不許睡!」
「嗯……」
「那你站起來!」
沉默許久之後,似乎是魏延示弱般的聲音無奈道:「抱歉……季安,我暫時沒有力氣站起來,讓我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魏延!你答應我,我們都要活下去的。」
「嗯……」
「魏延……你別死……」
「嗯……」
「魏延!」
……
得到的回應已經越來越弱,俞書禮感到一陣強烈的無助和恐慌,仿佛整個世界都離他遠去。
內心最後的防線幾乎要被擊潰。
「魏延……」再次開口,俞書禮幾乎孤注一擲。
剛剛唇上的感覺不可能是錯覺,縱然危難關頭,那些事情本該忽略,但是俞書禮此時不想忽略。
「魏延……你剛剛,是不是親了我?」
魏延為人重分寸和禮節,若是被他誤會了這種事情,定然是要開口反駁的。
俞書禮知道他是心急在救人,所以此時此刻,但凡他尚且有一絲力氣,魏延都不會任由他誤會著。
但是俞書禮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回應。
他的心如同從懸崖驟然墜落,時間也仿佛在這一瞬間靜止了下來。
手腳冰涼的無法自控,再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已經出不了聲音。
臉頰只留下兩道清痕。
就在這時,不遠處,卻終於有了人聲的吶喊和火光。
不多時,一群人馬終於鬆了口氣般擠了過來,領頭的正是俞書禮的親爹俞華信。
「臭小子!」
「小俞公子!」
「小俞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