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都想起來了。最初趙玄找我麻煩,找來的那批綁架我的悍匪,都是你的手筆吧。原來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用藥物控制住了大梁許多窮凶極惡的人,逼迫他們幫你辦事。你那些年能哄得趙玄團團轉,讓他保下你,焉知沒有這些藥物的功勞。」
俞書禮迎上完顏浚幾乎要碎裂開來的目光,接著說:「你早就放棄我了,或者說,你只把我當做同魏延爭搶的一件物品,從未把我當做有自己主觀思想的人,少用你那些虛偽的情話來哄我。」
完顏浚的臉色突然難看至極。「我後悔了不行嗎?!我後悔啊!」
他低吼一聲:「既然你如此不顧大梁士兵的命,那就別怪我先禮後兵、心狠手辣。」
「你再喜歡魏延,他如今也不過化成了一抔土,你就算再討厭我,最後也逃不開我的手掌心了。」他轉頭看向手下:「來人,把皇后給我好好帶回去。」
完顏浚一聲令下,西昭騎兵蜂擁而上。
俞書禮聳聳肩:「三門俱破,你自己早就是強弩之末了。你這裡的人馬……不會已經是你最後的人馬了吧?想活捉我,沒那麼容易。」
「是嗎?」完顏浚一笑:「我倒要看看,你現在都插翅難逃了,還能怎麼逃出生天。」
俞書禮捏著袖刀,臉色在月光下慘白。
完顏浚說的話,他其實一句都不信。
但……看到背後被幾乎夷為平地的林子,他總是忍不住心慌不已。
「俞書禮,你不會還天真地以為,你們大梁的那些飯桶還能來救你吧?」完顏浚走過來:「我勸你還是別掙扎了,先前那個找你們的大梁將士,也是我的人易容假扮的。所以……其實壓根沒人知道你和魏延陷在此地。趙玄跑了便跑了,他一個藥人,於我早就無用。我本就是只想要你,現在你自投羅網,真是妙哉。」
俞書禮抿了抿唇,臉色更差了,只是他並不搭理完顏浚,縱身一躍,奮力往來時的路衝去。
他一定要確認魏延現在的情況,一定要看到魏延安好才放心。
憑藉魏延的聰明才智,不可能發現不了火藥引燃時的異常,他一定可以及時逃脫的!
但是……他身上還有傷……說不定……沒有來得及……
微弱慘白的月光斜斜映射在淪為一片焦黑的土地上。
原本茂密繁盛、香氣四溢的梅林被燒成了枯木,空氣中只剩一股焦臭的氣息,風一吹便吹起一片片已經碳化的碎屑。
滿地的花瓣殘軀,此刻仿佛是被火舌舔舐過的蝴蝶翅膀,在扭曲中逐漸腐朽殆盡。
俞書禮繞過一棵棵枯樹,躲避著追兵,一邊尋找魏延的痕跡。
本來頑強直立的幾棵枯枝,在他的手下轟然坍塌,化成了齏粉。
完顏浚追了上來:「早就說了,那麼大的爆炸,他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俞書禮抬眸,雙眼通紅,眼神中滿是憤怒與不甘。「我不信!沒找到屍體,我就不信。」
「傻小子,炸成飛灰了,哪裡還有屍體?」完顏浚的眼神放柔和了些:「你乖乖跟我回西昭,我也會對你好的,比魏延對你還好。」
「滾!」俞書禮轉過頭,眼神中充滿了殺意,「完顏浚,若是他死了,我不僅這一世要把你挫骨揚灰,還要生生世世追殺你!魏延的命,你必須償還!」
他抹了一把眼淚,眼神凶戾地掃了一遍全場:「在場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季安……人都死了,你何必……為他拼命?」完顏浚同情地看過來:「我不想傷害你的。」
「我!不!信!」俞書禮幾乎是從牙齒中擠出來的這幾個詞,他橫刀就飛了出去,刀刃直指完顏浚的脖子。
完顏浚呼吸一滯,倉皇躲開,脖子上卻依舊留下了血痕。
他眸色一深:「你認真的?」
眼中最後的溫軟不見,他匆忙後退,將前方留給了士兵,不再給俞書禮靠近自己的機會。
面對油鹽不進的俞書禮,完顏浚終於也耐心耗盡,他冷冷地朝後揮手:「把人帶回去,只要留一條命就行。」
「是!」得了令的士兵一擁而上。
人數太多,刀光劍影層出不窮,俞書禮邊打邊退,試圖輾轉回攻。
就這樣,一對多的打鬥持續許久,完顏浚的臉色急轉直下。
俞書禮輕鬆隔開刀劍,卻恨恨地笑了笑:「你不會真以為,就這麼幾個人,能拿我怎麼樣吧?」
完顏浚沉默了一瞬,然後突然抬眼望了一下月亮,隨後臉色便好了起來,還勾了勾唇:「無妨,時間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