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苗苗端住手裡的藥碗,臉蹭在肩膀衣衫上,蹭掉眼淚:「我帶了藥來!你喝了就沒事了。」
她繞過俞書禮進門,將藥碗放在桌面上,微微笑道:「這是我特地熬的,趁熱喝就行的。」
俞書禮冷冷地看著她顧自殷勤。「你知道我中的是什麼毒嗎?就拿藥來了,你也不怕毒死我。」
俞苗苗委屈的又要哭。
俞書禮不耐煩地問:「你哪裡來的藥?」
俞苗苗茫然無措地搓了搓手:「是……西昭帝給我的……他說你中了毒,這是解藥……」
「他說是就是?什麼藥都不知道,也敢拿到我跟前來,也不怕毒死我?」俞書禮瞥她一眼,剛想讓她滾,卻見她戰戰兢兢又畏縮地看著自己,又狠不下去那個心。
俞苗苗卻提前一步倉皇地跪了下來,她帶著哭腔,聲音聽起來又是恐懼又是心慌:「季安……求你不要趕我走……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吧……你若是趕我走,我又要回軍營去,那種日子我一日都過不下去了。我知道西昭帝喜歡你,很喜歡你。你的話他一定聽的,你幫幫我,救救我,成不成?求你了……」
俞書禮目中有些不忍:「二姐,你不必怕我,畢竟我不是禽獸,不會明知你在軍營受苦,還把你趕回軍營。」
俞苗苗眼中一喜,卻聽俞書禮接著道:「但你算計魏延,算計我,這麼多年幫著太子,將我同魏延置於水火之中。若是我們二人但凡走錯一步,今日承擔如同你這般後果的人,就是我和魏延了。所以摒棄親緣關係之外,我對你是厭惡至極的。」
俞苗苗臉色一白。「季……安……」
「你留在宮裡可以,但往日就不要來我面前晃悠了。你好好過你的日子,我也過我的日子。能不能活著出宮,就各憑本事了。」俞書禮回眸看她,表情淡淡:「但你若是再試圖用這種討好完顏浚的方式來找我,不論是獻殷勤,想要向完顏浚展現你的價值,還是依舊不懷好意,順著他的意配合他用藥控制我,我都一律把你先前的罪狀連坐處理。」
俞苗苗聽完,抿了抿唇 ,又紅著眼睛哭了一陣,苦求了許久。
見俞書禮當真冷眼旁觀之後,才抹了抹眼淚,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等人走後,俞書禮抬眸看了眼桌上的藥,抬手便直接潑在了牆角。
他和衣上床,正要囫圇睡了,卻發現臉頰不自覺地開始發紅,呼吸也壓抑不住地沉重了起來。
五石散終究還是又一次復發了。
且他被折磨的還有些難耐,努力想靜下心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想起來了先前在梅林的時候,魏延幫自己的樣子。
他翻出匕首,有些急躁地在手中翻飛。
背上的傷被完顏浚找人處理過,俞書禮也不至於再次自殘舊傷。
片刻之後,他狠狠地把匕首扎進了左手小臂。
受傷和失血的刺激,讓他終於好受了一些。
俞書禮便趁著這股舒緩,緩緩睡了。
*
陳黎帶人進了皇宮,從裡頭的暗道出去,各地排查,兜兜轉轉了一日,終於摸索到了俞書禮的宮殿。
到了深夜的時候,他偷偷從暗道出來,在暗道出口處輕輕敲了敲。
俞書禮本就身體難耐,睡眠正淺,聽到聲音之後,自然猛地警醒。
他沒有點火燭,順著月色走到發出異動的地面上,皺了皺眉,掀開了地上的毯子。
月光之下,隱約能看到一塊石磚微微晃動,而露出幾條地縫。
俞書禮拿著袖刀站在旁邊,斂了氣息等著。
不多時,石磚被揭開,從中探出了一張鬼鬼祟祟的臉。
刀光猛然側過去,把暗道中爬出來的人嚇了一大跳,連忙手忙腳亂地躲開這凌厲的攻勢。
等看清人之後,那人才緩了口氣,低低叫了幾聲:「別別別!俞書禮!刀下留人!是我啊!我是陳黎!」
俞書禮一驚,捏住他的臉皮,仔細扒拉了一通。「真是你?陳黎!」他放下刀,聲音欣喜:「你怎麼找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