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年使了個眼色,帶著眾人退下,把空間留給趙闌和俞書禮。
陳黎剛要跟著走開,被趙闌勾了勾手:「你等會兒。」
陳黎這才摸了摸鼻子,留了下來。
「季安,你這幾日把大伙兒都嚇壞了。」趙闌在俞書禮的床邊坐下:「好不容易,西昭亡國,天下大統之計幾乎告一段落,結果你同魏延差點出事……這讓朕怎麼對眾將士和百姓交代?」
俞書禮訕笑了一下:「我本來……也沒打算以身殉國來著,我惜命的很呢。」
「是宮中出了變故。」陳黎幫著解釋道:「那日我依照約定帶著魏丞相去接小將軍,誰知出了暗道,發現小將軍並沒有如約在房中等待。當下我們便覺得不對勁。」
「魏丞相一路不說話,悶聲往前追。我當時便有種不好的預感,猜測約莫是完顏浚強拉著小將軍成婚去了……」陳黎覷了一眼俞書禮,接著道:「當夜皇宮被清了場,一個宮人也無。若不是周圍都掛上了喜慶的紅綢,真真便猶如一座死城。誰成想,我們二人走到那正殿門口的時候……卻見……卻見……」
趙闌見了俞書禮不快的臉色,勾了勾唇,笑道:「見到什麼?」
陳黎沒好意思開口,俞書禮便自己接道:「我同完顏浚在拜堂唄。」
趙闌「呀」了一聲,俯身邊看他邊笑:「這被我們魏丞相看見了,豈不是要翻天了?」
他又突然嚴肅道:「你沒告訴完顏浚麼?你同魏延可是奉旨成婚,可不容許什麼阿貓阿狗來涉足介入你們的婚姻。」
「陛下……這個時候就別取笑我啦。」俞書禮嘆了口氣:「那個時候我也是沒辦法……他拿解藥威脅我……」
說到解藥,俞書禮又是一怔。「陛下……我終究還是沒能拿到解藥……那魏延身上的毒……」
「解了。」趙闌皺了皺眉,道:「我正要問你這件事情呢。你說完顏浚拿解藥威脅你,你沒拿到解藥。那為何我們在你腰封中,還是搜到了唯一一顆解藥。」
俞書禮眨了眨眼睛,張了張嘴,沒能出聲。
所以……完顏浚他……
「完顏浚還是把藥給你了。」趙闌道:「看來,他對你的感情,倒是不假。」
俞書禮喃喃:「我……實在不清楚。」
許是拜堂之前,他攬住自己腰的那個瞬間……
但……他竟然還是選擇給出了解藥嗎?
既然如此,那他是不是也早就猜到了自己還是會鋌而走險,帶著魏延一同進暗道?否則若是魏延註定要死,他給解藥便是多此一舉了。
……所以……那暗道本來也就沒設定什麼限制機關,並不存在什麼俞書禮武藝高強,僥倖躲過了機關或者是他和魏延被上天憐憫的這種說法。
也需要完顏浚本來是想帶自己一同離開的,只是後來宮中生變,又見了魏延來,三方爭執一番過後,他心如死灰,最後還是選擇了赴死。
俞書禮沉默了許久,覺得心裡頭有些悲哀。
「你心疼了?」趙闌挑了挑眉:「心疼就是愛上一個男人的開始……可惜了,完顏浚已然死了。火勢太大,都燒成枯骨了。」
俞書禮吸了吸鼻子:「我沒有心疼。就是有些……有些難過。他幹了太多壞事,縱使活著,我肯定也是不會放過他的。如今死了,不用我為難動手,倒也算是他死得輕鬆了。」
「既然有了解藥……那……魏延應該無事了吧?」俞書禮眨了眨眼,看向趙闌:「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趙闌搖了搖頭:「暫時恐怕不行。」
「第一,你身上的傷比他嚴重,內力紊亂,經絡打結,一年之內,必須靜心休養,不能再動用武力了。」
俞書禮瞪大了眼睛,聽趙闌一字一句接著道:「至於魏延……他毒性已解,身體上除了先前略有虧空,也無別的異樣了,但……人還未醒。大夫說,他在火場吸入了太多煙塵,不清楚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早先就已派人去請楊太醫,這兩天他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幫魏延診治,你要過去就是添亂。」
俞書禮猶如天塌了一般,他耷拉著小臉:「陛下,您這兩個消息,怎麼不按套路出牌?都是壞消息,我很難不變得憂鬱。」
「人都活著,已經算是幸事了。往後你也好好消停一番,仔細養傷,努力磨磨自己的脾氣,未必也不算壞事。」趙闌站起身,朝他眨了眨眼,笑道:「當年你的願望,如今朕也算幫你達成了。你的爵位會給你留著,俸祿照拿不誤。白吃白玩一年,就當給你和魏延都放個假了,這樣不好嗎?」
俞書禮悶了悶聲音:「可是魏延還沒醒。」
「你那般折騰他的命,他如今還頑強的活著,你已然要感謝老天了。」趙闌見俞書禮垂下眸子,眼中淚光熠熠,便哄勸道:「放心,你尚且活著,他捨不得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