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幽禁地。
赤爻緩步入青幽禁地深處,最終停在一汪幽藍如夜的靈泉前,隨即蹲下身子,他緊閉著雙眼,指尖輕輕觸碰那冰涼的水面。剎那間,一圈圈細膩的漣漪以他的指尖為中心蕩漾開來。
「哥哥。」
身後忽然傳來赤綾的聲音,赤爻猛然睜開眼,深邃的眸中閃過一抹凝重。他緩緩起身,轉身看向赤綾,「阿綾,你來了。」
赤綾輕步上前,眼中閃爍著複雜的神情,「哥哥,你也看到了,靈泉復甦之力還未到鼎盛之時,夜煞不日便會殺進來,兩百年前幾乎要滅族的慘禍還要再來一次嗎?」
聞言,赤爻將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阿綾,別擔心,有哥哥在。」
「哥哥是要決心與夜煞一戰了嗎?」赤綾低著頭,雙眸垂了下來,看不清他的面容。
赤爻放下手,轉身之際,月光恰好穿透密集的樹冠,斑駁地灑在那汪幽藍的靈泉之上,宛如點點星辰落了下來。
他靜靜地站立,衣袂隨風輕輕搖曳,沉默良久終於是化作一抹嘆息,「夜煞早有此心,又豈是我們想逃避便能逃避的。」
赤綾固執地搖了搖頭,目光投向那幽藍的靈泉,「若是靈泉沒有復甦一事,夜煞便不會因為忌憚我們青幽而下定決心對付我們了。」
「阿綾,夜煞非善類,我們青幽遲早有一天會和他交手,如今算是提前了些日子罷了。」赤爻道。
赤綾眉宇間掠過一抹慍色,字字鏗鏘反駁道:「難道我們現在不就是被尊上視作一枚棋子嗎?一旦輸了,我青幽以全族性命為祭,即便贏了,也只不過是為他鋪路罷了。」
赤爻皺了皺眉,問道:「誰跟你說這些的?」
「這不是事實嗎?」赤綾嘴角嘲諷道,「他還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這麼為他賣命?」
赤爻聞言,面色微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放手吧,哥哥。」赤綾緩步走到靈泉前,「你鬥不過冥煞的。」
赤爻近步上前拽住他的衣領怒罵道:「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夜煞對我們做過什麼你都忘了嗎!」
赤綾仰天大笑著,「哥哥,你不覺得你太天真了嗎,你以為有了這個靈泉就能對付夜煞了?」
他忽然抓住赤爻的手腕,旋即利落甩開,又蹲下身去,掬起一捧靈泉在手心中。
很快那泉水在他掌心變得渾濁、暗黑,赤綾嘲諷道:「你看,你連靈泉都護不住,憑什麼認為你能護住整個青幽。」
赤爻捏緊拳頭,一拳打向他的下頜,怒喝道:「你到底在幹什麼!」
赤綾身形一晃,隨即反身而上,「不明白的是你!你非要眼睜睜看著全族隨你一起死了才安心嗎?」
月光下,兩人身影交錯,拳風呼嘯,到底是赤爻心軟了,每次能直擊赤綾的要害之時又刻意偏移,不願真正傷到他。
可赤綾尤為狠絕,一拳不避,招招朝赤爻致命之處打去。
突然間,赤綾全身癱軟無力,整個人暈了過去。
赤爻見狀,臉色驟變,他立刻收回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擔憂道:「阿綾,阿綾你醒醒,你怎麼了!」
「赤綾殿下並無大礙。」此時,一個身影從暗處走來。
「樓玉,怎麼是你?」赤爻緊皺著眉頭,「此處乃我青幽禁地,你怎麼進來的。」
「樓玉有萬不得已的苦衷,望殿下恕罪。」樓玉近身上前,跪伏在赤爻身前,目光卻落在赤綾身上,「赤綾殿下受夜煞所惑,若再不設法祛掉他體內的蠱蟲,恐怕將威脅到他的性命。」
「放肆,你有什麼證據?」赤爻自然不信。
樓玉從懷裡取出一條絲絹,又劃破了指腹,鮮血沿著指尖染紅了她手上的絲絹。
隨後,她傾身伏在靈泉邊,手中的絲絹方碰到水面,血漬在面上暈開,須臾間泉水顏色變深,四周泛起了漣漪,一條條血紅的線蟲湧上水面朝著絲絹而來。
「殿下請看。」樓玉丟下絲絹,翻滾搶食的線蟲蛄蛹一團,泉水被攪得渾濁不堪。
「這是......」赤爻緊握著雙拳,嘴裡喃喃吐息著,「夜煞的蠱蟲。」
樓玉道:「夜煞借赤綾殿下之手在靈泉下蠱,不出半月,青幽所有子民將被蠱惑。」
赤爻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猛然拔劍,劍尖直指樓玉,寒光在月光下更顯森冷。quot你究竟是什麼人?」
樓玉身形未動,只是抬頭與赤爻對視著,她緩緩開口,quot殿下,樓玉絕非青幽敵人,此番前來,只為助殿下及青幽一族對付夜煞,待事情結束之日,樓玉自會離開。quot
劍尖與她的脖頸只相距半寸,樓玉全然無懼,目光緊緊地望在他的眼睛。
赤爻並非殘酷暴虐之人,何況,樓玉曾在一個月前的宴辰上還替他擋了一劍。
他收起了劍,問道:「你方才說,阿綾被夜煞蠱惑才在靈泉下蠱,你因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