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秦什低下了頭避開了他的眼神,少頃,他側首問道:「我該叫你尊上,主子,還是......謝淺?」
雖然在魔界時,謝淺曾提過他們曾是十多年的朋友。
可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魔尊蒼戮最恨的人便是謝羽什,更喪心病狂地砍了謝羽什的頭顱,兩人怎麼會真心實意成為朋友?
「你以前喚我阿淺。」
阿淺......
即便是絞盡腦汁了去想,可除了在魔界時想到的那幾個畫面,秦什再也想不出任何關於謝淺的回憶。
「客官,可以上船了。」船夫撐著木槳來到二人身前。
秦什腳步沉穩地踏入船艙,謝淺緊隨其後坐在他的身側。小舟緩緩駛動,明明是同一艘船,同一位船夫,甚至是相同的二人,可心境卻大不同。
『謝羽什』這個身份如同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的心口。
「秦什,你可怨我?」謝淺道。
聞言,秦什倒是不解,他就算再怨恨,也不至於怨到現在的謝淺身上。
先不說謝淺救過他好幾次,至少到目前為止,謝淺並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情,即便是以後要被他砍頭,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想到這,秦什豁然開朗。
「此事與你無關,我為何要怨你。」他搖搖頭,道:「要怨也是怨這天道不公,讓謝家命中有此一劫;再怨也是怨我,若是我早點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許能改變些什麼......」
謝淺忽然望著秦什的眼睛,神情複雜,似乎在透過秦什在看著誰。
秦什不由一怔,謝淺和『謝羽什』的關係或許並不像他以為的那樣水火不容,那他占了『謝羽什』這個殼子,若是被謝淺知道這具身子的芯換了個人,不知會不會真的砍了他......
他連忙低下頭,不敢直視謝淺,生怕他看出什麼端倪來。
不知過了多久,小船穿過的山峰過了一座又一座。秦什打了個哈欠,小聲道:「我睡一會兒。」
周遭靜謐,唯余船槳划過水面的聲響。
秦什只聽到微不可聞的一聲輕嘆,船艙內並沒有什麼可以墊著作枕頭的東西,他只好以臂為枕,身軀微蜷著躺下。
小船偶爾輕晃,秦什卻覺腦袋越來越沉,很快便睡了過去。
睡夢中,一開始秦什還覺得硌著難受,翻來覆去滾了好幾下,滾著滾著似乎滾到了一個舒服的軟枕中。
他想睜開看看是不是自己看漏了,可眼皮忽然有千斤重般睜不開眼,索性便由著去了。
「二位客官,楓落鎮到了。」船夫的聲音從船頭響起,可卻不似在方德鎮時的清朗大聲,仿佛是在刻意壓抑著什麼。
秦什睜開眼睛,此時日影西斜,一覺竟睡了近四個時辰。他活動了下胳膊,本以為會被自己枕得發麻,沒想到的是一點不舒服也沒有。
楓落鎮是龍神山莊山腳下的一個小鎮,雖然龍神山莊名氣大,但極少見客。
按理來說,楓落鎮人應該不多才對。
可從踏入楓落鎮開始,秦什卻覺得渾身不舒服,總感覺暗處有人一直在盯著他們似的。
他輕輕碰了碰身旁的謝淺,壓低聲音道:「這裡好像不太對勁。」
「嗯,修真界各門各派都有人來了。」謝淺道:「百花宮、鳳鳴谷、靈霄門、玄霜古派、碧泉丹宗、雲隱宗。」
他剛提到百花宮和鳳鳴谷,秦什的心便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再說到雲隱宗,秦什已深感不妙,雲隱宗若是發現了謝淺豈不是要打起來。
說曹操,曹操到。
「小師妹,你瞧,這簪子是不是特別襯你?」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男子手拿著一枚銀簪,簪子素雅脫俗,一下子便將女子的的目光吸引住。
「不喜歡。」女子將簪子拿在手裡把玩後便還回給了攤主。
攤主滿臉堆笑,又拿出了幾枚更華貴的簪子,笑道:「姑娘再看看這些?」
「太粗俗。」女子略過幾眼後無趣地撇頭,說著便要往秦什二人方向走來。
這兩人秦什分明沒有見過,可他就是覺得這是雲隱宗弟子。他趕緊拽著謝淺的手來到一個攤位前,假裝要買些什麼。
然而,這個攤位卻是一些胭脂水粉。
秦什:「......」
攤主倒是熱情好客,見秦什二人是男子也熱忱賣笑,「公子喜歡哪款胭脂?小店有桃花姬、紫瓔珞、墨錦容、海棠雪......」
那女子似乎被攤主的聲音吸引,秦什見狀便想著拉謝淺離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好。
「哎,二位公子別著急走啊。」攤主眼尖手快,笑語盈盈地攔在了他們面前,手中拿著幾盒精緻的胭脂,「上面這些您要是不喜歡,不妨再來看看這幾樣呢,小店新得的玉華濃,千面染......」
秦什回到攤位前,指尖掠過桌上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捏著嗓子道:「我再看看。」
聞言,身旁的謝淺終是沒能忍住,輕笑出了聲。秦什心底冒起了一簇火團,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誰啊,居然還被他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