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刻,台下猛然間躍起一道黑影, 檮杌如同失智的妖獸,瞬間躍至蜃樓三層,不等幾人有所反應便便已直衝謝挽璃而去。
百里榷幾人上前抵擋,可此時的檮杌仿佛不知疼痛一般,雙眼如炬,死死鎖定著謝挽璃。
「師姐,你別動真氣了!」穆成雪阻止道。
方才一戰,謝挽璃的靈力已近乎枯竭,此刻若要強行催動體內真氣,無異於自陷險境。
可謝挽璃恍如聽不見一般,穆成雪無奈,權衡之下,只得狠下心來先打暈她,離開這裡再說。
沒想到,謝挽璃似早有防備,她閃身躲過,眼神變得冷漠。
穆成雪不禁一愣,道:「師姐,你怎麼了?」
「殺……」謝挽璃雙眸驟然變得赤紅,她猛地一甩手,將穆成雪震退數步,隨後身形一展飛身來到四層。
穆成雪幾人正想追,料,周遭猛然間被密密麻麻的傀偶所包圍,一時之間,難以脫身。
蜃樓四層之人本就寥寥無幾,經方才一亂,此時更顯空曠,秦什快步追了上去,攔在了謝挽璃身前,聲音急切道:「阿姐,是我啊。」
謝挽璃動作微微一滯,但雙目逐漸失焦,如同傀偶一般……
忽然,她猛然間拔劍出鞘,劍光如電,直指秦什的心口。
秦什雙目圓睜,他沒有躲,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謝挽璃的劍會指向自己,即便,這並非出於她的本意……
「錚」地一聲,一道靈力擊中她手中的長劍,謝淺將秦什護在身後,低聲道:「她失控了。」
話音未落,謝挽璃再次揮劍襲來,秦什拽著謝淺的衣角,喊道:「別傷她!」
謝淺點了點頭,他奪走謝挽璃手中的劍,手腕一翻,猛地擊中她的後頸。
謝挽璃瞬間失去了支撐,直直地倒下,秦什連忙將她接住,又用衣角拂去她臉上的血跡,慌亂道:「她怎麼樣了?」
「心神受創,靈台阻塞。」謝淺緩緩開口,「早已有人刻意而為之。」
也就是說,謝挽璃的失控並非只是因為那支青簪......
「怎麼會這樣……」秦什喃喃道,他看著謝挽璃蒼白的神色,一時間,不知所措。
驀地,謝挽璃衣襟微敞,一抹玉色隱約其間,玉片上似有鎏金忽現。
秦什神色一愣,這是……般若珠。
很快,謝挽璃的面頰漸漸恢復了些微紅暈,額間細細密密地滲出了汗珠,這一切和般若珠脫不了干係......
就在這時,牆角後傳來一陣打鬥聲,秦什循聲望去,隱約間見到了穆雲平一行人的身影。
他抬眸看向謝淺,若是穆雲平看到謝淺,只怕又會重演上次那場劍拔弩張的對峙。
秦什輕柔地擦了擦謝挽璃額間的汗珠,又整理好她的衣襟,確保從外無法窺見異常,隨後小心翼翼地將她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正當百里榷幾人朝這邊跑來時,秦什迅速拉著謝淺的手,兩人躲到牆角後。
「挽璃!」百里榷快步跑來,他探查了下謝挽璃的脈象,見無大礙才舒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暫且落地。
王元修見狀,目光環顧著四周。
穆成雪卻管不了那麼多,眼見愈多傀偶朝這邊逼近,她喊道:「先別管那麼多了,離開這裡再說!」
幾人點頭同意。
就在離開前,穆雲平的目光掠過一側的牆角,那裡,紗幔隨風輕輕掀起,兩道身影,若隱若現。
秦什心頭一緊,余光中瞥見一抹劍光,他忙轉過身將謝淺擠在牆角,隨著輕紗落下,他抬起頭,吻上了謝淺的唇。
見此,穆雲平身體一僵,他的目光凝固在那兩道相依的身影上,他緩緩收劍入鞘,隨即轉身離去。
「哥哥,你剛才在那裡看什麼?」穆成雪問道。
穆雲平腳步微微一頓,片刻後,他低聲道:「沒什麼,可能是看錯了而已。」
待那幾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後,秦什倏地退開了幾步,慌亂解釋道:「方才是我一時情急……萬一穆雲平發現了我們,恐怕又會……」
謝淺沒有說話,眸光看著秦什。
「呵呵……」秦什被看得有些許心虛,道:「我們要不先回客棧吧。」
「好。」謝淺輕聲應允。
此時,蜃樓中庭上方的血紅布簾黯淡了下來,仿佛被夜色吞噬,原本還在肆虐的檮杌身形漸歇,沒多久後,便緩緩消失了身影。
二人回到客棧之時,夜色已深沉,幾近子夜時分。
掌柜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笑意盈盈,在燭光下更顯詭異。
秦什這一晚已經受了太多重創,此時心境竟出奇地平靜,他凝視著眼前的傀偶,良久,緩緩道:「這掌柜的......和蜃樓那些傀偶似乎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