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秦什還意氣風發,尤有一種策馬奔騰、仗劍江湖之感。
半月後,這江湖不去也罷......
「嘶......」秦什艱難地從馬背上挪下身來,硬是將即將脫口而出的痛呼咽回肚裡。
這半個月來連軸不停,現在他的兩隻腿又麻又疼,不用看都猜到大腿內側被馬鞍磨破了。
謝淺系馬繩的動作一頓,他瞥了一眼四周,除了一片山色外,二十里外見不到人煙。
若是繼續趕路,天黑之前興許還能趕到驛站借宿。
一聽到至少還要兩個時辰才能趕到驛站,秦什忽然感覺他的腿都在抽搐抗議。
他趕忙取出那張泛黃的羊皮卷,目光一掃,看到旁邊還有一條偏僻小路,驚喜道:「看這裡,這兒有一座城。」
而且,這座城離他們並不遠,小半個時辰就能到。
興奮之餘,秦什二人都沒注意到,羊皮卷上那城池的墨跡和其他地方稍有不同。
休整過後,兩人朝那條小路騎去。
路漸漸收窄,兩旁雜草叢生,原本能兩人並行的路漸漸變成僅一人前行。
日落之前,二人終於來到這座城,望著城池門口,謝淺蹙緊了眉頭,這城中似乎有什麼東西......
「嚓!」的一聲將謝淺的思緒拉回,他側首望去,只見秦什身形一閃,猛地一腳將地上的爬蟲踢飛,但緊接著,他的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謝淺上前幾步,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秦什便抓著他的手,聲音都虛弱了幾分:「扯......扯到傷口了......」
被馬鞍磨破的地方本就脆弱,他一下子用力過緊,更是雪上加霜。
「我背你。」謝淺道。
「嘿嘿……」秦什心安理得掛在他背上,雙手不忘替他捏肩放鬆,調笑打趣道:「大爺,您看這力道怎麼樣?」
謝淺不由地一笑,他輕輕應聲,「嗯。」
兩人緩步進入城中,走了半晌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發現,這城裡好像沒什麼人啊?」秦什悠哉地四處亂瞟,只見城郭之間一片荒蕪,完全沒有人煙生活的痕跡。
「看樣子,這座城至少荒廢了兩年。」謝淺放緩了腳步,他停在一處敞開著門的房屋前。
不過奇怪的是,尋常荒廢半年以上的城池,雜草都能從石頭縫下鑽出來,而此地不見絲毫雜草叢生之象。
秦什從謝淺背上下來,又從門外探了個腦袋進去,大喊道:「有人嗎?」
……
……
空蕩的院子迴響著他的聲音,秦什這才牽著馬兒小心進入屋內。
「今夜在這裡湊合一個晚上吧。」秦什哼著小曲兒,從院子找來一張蘆葦席鋪在地上,又在屋內找到一大捆蠟燭。
「你的腿傷。」謝淺不知從哪找來一瓶藥油,用來治療刮傷正好。
秦什輕輕嗅了嗅那藥油,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眸光忽地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正好。」
入夜。
諾大一座城池,只有這一間屋子燭火通明,燭火混著生人的氣息將城中暗處的東西喚醒。
黑暗中,一道虛魂緩緩走了出來,朝著那間屋子的方向,開口道:「魔君的氣息......」
「不像。」一個身影從更深的黑暗中走出,他周身纏繞著濃郁的血霧,仿佛是從修羅戰場歸來的厲鬼,聲音輕蔑:「太弱了,連昔日魔君的萬分之一都不及。」
深夜,謝淺忽然睜開眼睛,目光落在身旁熟睡的秦什上。
好一會兒後,門外傳來馬兒踱步嘶鳴的聲音,聲音吵得秦什皺緊了眉頭,他捂著耳朵翻了個身。
謝淺起身走到門外,月光傾灑下來,將他的身影拉長。
隨著一陣冷風拂來,原本躁動不安的馬兒倏然安靜了下來,與此同時,一個模糊的身影悄然出現在院子之中,與夜色融為一體。
那身影動作極快,幾乎在眨眼之間,一股濃郁而狂暴的魔氣便如脫韁的野獸洶湧而至,謝淺神色一凜,身形一側,眸間瞬間變得凝重。
見狀,那身影似乎輕輕笑了一聲,低聲道:「讓我看看你究竟是誰?」
說著他猛地展開手,剎那間,無數縷魔氣從四面八方驟然而至。
就在這時,屋內的秦什似乎醒了過來,隨即喊了一聲:「阿淺,是你在外面嗎?」
謝淺心中一緊,來不及應答,他身形稍稍遲鈍了一下,就在這分神的瞬間,一縷魔氣劃傷了他的手臂,頓時,暗紅的血液從傷口處一汩汩流了出來。
血腥氣息在周圍瀰漫開來,那道身影驀然一頓,他不禁後退了幾步,但他似乎還想要證實什麼,手中剛凝聚出一道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