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她掐出一道訣,將籠中的女子打暈。
馮嫚望著昏迷的女子,不由地泛起一陣惻隱之心。儘管師尊叮囑過,每日只需送一餐飯菜,其他一概不必理會,但長達十年的折磨,讓同為女子的馮嫚實在於心不忍。
她轉身出去打來一盆清水,打開牢籠,先是為女子腕上的傷口止血,隨後輕柔地擦拭去她臉上的髒污。
這才看清,女子因常年飽受折磨,臉頰和顴骨微微凹陷,身形消瘦,可即便如此,仍能從她眉眼間窺見往昔風華絕代之姿。
馮嫚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打量她,視線沿著下頜移向脖頸時,神色瞬間驟變,只見女子脖頸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深深掐痕。這痕跡明顯不是女子自己所為,那會是……
馮嫚心頭猛地一緊,不敢再多想,迅速擦淨女子臉上的污漬,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殘渣,關上牢籠快步走了出去。
剛出門,便看見洛舍寧迎面走來。馮嫚急忙放下手中水盆,恭敬行禮:「師尊。」
洛舍寧瞥了她一眼,看到地上的碎片殘渣,瞬間猜出發生了何事,又瞧見那盆髒污的水,輕聲說道:「不要多管閒事。」
這話,無疑是警告。
馮嫚神色一緊,連忙跪下請罪:「弟子知罪!」
「下不為例。」洛舍寧丟下這句話,便朝著密室走去。
「是,師尊。」等洛舍寧走遠,馮嫚才長舒一口氣。
即便自己是師尊最信任的弟子,她也深知,師尊絕不會因多年師徒情分就格外留情。一旦做出忤逆師尊之事,後果恐怕不會比密室中的女子好到哪裡去。
因為之前送的飯菜灑了,馮嫚又重新打來一份,來到密室前時,正巧看見師尊從裡面出來。
「師尊。」馮嫚連忙低下頭,解釋道,「方才的飯菜灑了……」
洛舍寧說道:「明日起,你隨宗門其他弟子下山,務必將謝挽璃帶回來。」
馮嫚下意識看向密室,問道:「那她……」
「會有其他弟子接管。」洛舍寧神色已經有些不悅。
「是,弟子遵命!」
洛舍寧轉身離去,馮嫚卻無意間瞥見他衣擺處沾有一抹血跡,心中一驚,卻不敢多言。
密室內,籠中女子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地板上散落著一地碎布,那正是她原本視若珍寶的娃娃……
馮嫚心頭髮麻,師尊剛警告過她別多管閒事,她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地靠近牆角的女子。
突然,女子睜開雙眼,猛地伸手掐住馮嫚的脖頸。
馮嫚正要反擊,女子像是意識到認錯了人,迅速收回手,瑟縮在角落裡,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她痛苦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淚水瞬間爬滿整個臉龐。
馮嫚掐訣的動作一滯,伸手攥緊女子的手,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隨即低聲說道:「吃飯吧。」
女子顫抖著捧起飯菜,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可沒吃幾口,便又吐了出來。
馮嫚輕聲安慰:「慢點吃,別急。」
「嗯……」女子聲音微不可聞地回應了一句。
馮嫚還是聽到了,面色稍緩,就這麼看著女子一點點吃完了所有飯菜。
離開前,馮嫚回頭看了她一眼,女子似有所感,茫然地抬頭回望。馮嫚不敢多言,快步離去。
…………
謝挽璃最後一次出現的蹤跡是在平城,這消息很快便傳得沸沸揚揚。
實際上,消息傳出時,謝挽璃自然不會還留在平城,但仍有無數人蜂擁趕至,就為探尋她下一步的行蹤。
關鍵是,平城靠近鳳鳴谷地界,秦什最擔心的,便是謝挽璃會孤身前往鳳鳴谷報仇。
秦什在方德鎮為母親守靈七日後,便匆匆趕往平城。
他坐在客棧二樓,透過雕花木窗望向街道。街道上,各宗門派的弟子來回逡巡,顯然都是聽聞了謝挽璃的消息。
秦什端起茶盞,借著氤氳熱氣遮擋自己的視線。
突然,街道上出現了一行熟悉的身影,正是雲隱宗弟子,為首之人是馮嫚。
秦什急忙轉過頭,生怕自己被認了出來。
入夜。
雲隱宗弟子在這個客棧住下,恰好就在秦什房間隔壁,秦什耳朵貼在牆上,試圖從隔壁聽到些有用的消息。
可隔壁鴉雀無聲,安靜得仿佛沒人居住。
秦什失望地垂下眼帘,心情低落,思緒漸漸飄遠。
忽地,一雙手將他摟入懷中,緊接著,頸側被輕輕地親了一下。
「在想什麼?」謝淺輕聲問道。
秦什思緒回攏,小聲說道:「雲隱宗的人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