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凜摩挲著酒杯,聽了他接的這句詩,忽地笑出聲來。
濠梁之上,莊子惠子同游——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他愈發覺得這池中錦鯉有趣了,所以壓抑著笑聲,興味呢喃。
「好一個……樂在其中。」
第29章
獨孤凜此人, 令人很不舒服。
閒散的不羈與矜貴掩下了一身的野心,浸了八年風雪的檀香也壓不住他身上的駭人的侵略性。
龍傲天的摯友?兄弟?踏腳石?反派?或是boss?
白御卿翻看著話本,薄玉一樣的指尖摩挲著書頁。
——不過, 和他沒關係。
這人不過見了兩面就百般戲弄, 也不過是為自己身後的陸煜行, 他懶得探索二人的密謀,反正最後不過是陸煜行稱王稱帝。
剩下的人或是一捧泥沙、一個踏腳石,過完了劇情,被他踩在了腳下,就沒了意義。
如同白御卿。
如此想著又帶了幾分微弱的不爽, 連帶著舌尖都「嘖」了一下,翻卷的書頁裹了他落下的尾音。
白御卿微微蹙眉, 又在此時聽到了系統的機械音。
[宿主真的一點都不好奇現在的劇情發展嗎?不好奇龍傲天主角在瞞著您些什麼嗎?雖然感情線出了一點偏移,但是劇情線可是一點沒偏,我現在真真正正的有了改良方法,還增加了新功能呢?]系統哼哼著。
白御卿:不好奇,是人都有秘密, 而且他的人生再下去就是爽文,想來也能猜得到。
系統覺得他有任務就做,沒任務就窩在屋裡看話本的日子實在有些頹廢。
所以它努力尋著話題。
[那您有秘密嗎?不過應該沒有吧……這些年是我一直在看著您……除了有時候我會摸魚。]
它嘟嘟囔囔著。
白御卿:有哦。
[是什麼秘密?]
他微微眯起眼眸,透過的曦光氤氳了白御卿蒼冷的皮膚, 他只唇角勾起:……不告訴你。
耳邊的系統與他撒嬌耍賴什麼:[您瞞著我……告訴我嘛告訴我……]
可白御卿始終不開口,只挑了挑眉繼續看著話本。
系統沒了趣,又說著: [或者是, 任務結束後想要一個怎麼樣的世界養老,世界觀什麼的,我都可以為您安排, 想要的戀人也可以,您想要什麼樣的世界?]
這是它第二次說起這個了。
想要什麼樣的世界?
第一次白御卿說什麼來著?
他撐著臉,窗外又是飛雪紛落,倦懶垂眸,道什麼:想先睡覺。
然後這次,曦光還透著,白御卿沒了倦意,只是指尖將書頁捏出褶皺,漫不經心想著。
他娘每日翻看著未婚貴女的畫像,為他尋著不可能的妻,病弱都染上了歡喜,興致勃勃。
他爹嚷嚷他愈發大了不聽話,編什麼龍陽之好,像他這個年紀,應是有了孩子。
雁娘每日送著煲了的藥膳,又叮囑送來的小廝這次調了新口味,是公子愛喝的甜口,莫要讓公子偷倒了。
白深羽天天與他的帖子裡說著要忘了雁娘,又想要領著他往花樓轉,給他治好龍陽之好,那模樣幾分矛盾的無恥。
獨孤鶴與他的飛書里寫了,春獵在即,那時你在孤身側,孤的護衛護著你。
還有應好贈的鞭子,也著實是神兵,掛在腰上輕便又漂亮,泛著光的蛇鱗又滲出寒氣,只是他受了刺激一連多日閉門不出……嗯,說來是白御卿的責任。
所以他只是思索了一會兒,垂眸掩下情緒,又低聲懶散道了一句,「想先睡覺。」
嗓音清淡,尾音幾分平靜。
然後窗口猛然響起一陣雜亂的悶響,伴隨著墨玉啞然陰沉的嗓音。
「抓住你了——」
與之一同的,是系統的聲音在耳邊乍響。
[新的任務頒布!如今您……]
——
已經兩次了。
被陸煜行偷溜進公子的房間。
第一次溜進去時,惹了公子惱怒,墨玉領了罰。
第二次公子未曾說什麼,但墨玉還是自己去領罰了。
十鞭,背上的皮肉綻開,潤透了繃帶,他又隱著身上的傷口,沒讓公子看出來什麼。
總歸是他失職。
若陸煜行是刺客,公子怕是已然喪命。
然後這是——第三次。
墨玉劍未出鞘,只抵在陸煜行的脖頸上,看著他戛然而止的翻窗動作,臉色陰沉到宛若滴出墨水來,他問,「你想對公子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