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太醫面面相覷,誰也沒開口。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不怕西醫笑嘻嘻,就怕中醫眉眼低。
獨孤鶴頓了頓,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向前一步壓抑著嗓音開口,「如何了?!別不說話,治不好孤讓你們——」
「停。」
白御卿止住他的話,有些糾結的扯了扯唇角。
如果沒猜錯的話,後半句應該是——
孤讓你們盡數陪葬。
「你的後半句是不是……孤讓你們盡數陪葬!」
他還壓低了嗓音,惟妙惟肖學著獨孤鶴的語氣,似乎還有些想笑,「不必為難他們,臣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您讓他們先行離開……」
「白十七!孤沒空與你打趣,收起你的嬉皮笑臉!」
獨孤鶴冷聲喝止住他。
白御卿立馬老實了,他抿了抿唇,但還是想開口……別為難打工太醫了。
「你們倒是說啊,他的身子如何了?!」
獨孤鶴面前陰沉到能滴出水來,似是看氣氛愈發壓抑,為首的太醫頓了頓,小心翼翼正要開口,「回殿下……」
卻猛然被門口悉悉索索的聲音打斷,一位侍從抬著被綁著不斷掙扎的女子,喘息著開口。
「太子殿下,人,人綁回來了……」
第67章
蕭漣漣掙扎著扯開自己嘴上的布團, 一張清冷漂亮的小臉狼狽不堪,雙眸冷凝,「這便是太子殿下的待客之道——」
現在的場面著實混亂, 滿地的太醫, 狼狽的蕭漣漣, 還有一臉倨傲冷執的太子。
他只淡淡瞥了一眼蕭漣漣,眉目壓抑晦暗,「現在為世子診治。」
……白御卿頭疼。
「各位大人先行退下吧,這位蕭姑娘師承神醫谷,由她來診治便可。」
他令太醫們都退下, 老太醫們面面相覷,但看了看太子壓抑著的情緒便行禮告退了。
獨孤鶴看著眾位太醫離去的背影, 雙眸沉了沉,但還是垂眸看了一眼蕭漣漣。
「……診。」
蕭漣漣的臉色十分不好。
她自幼生活在神醫谷,聽著師尊什麼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真言長大,沒怎麼入世,到了京城也因為一身醫術而受到各位貴婦的尊重與追捧。
這般高高在上, 冷漠命令的口吻,蕭漣漣近乎沒聽到過。
況且,還是被綁過來的。
當真是——
「鶴奴,你先出去。」白御卿揉了揉額角, 令他先出去,「臣與蕭姑娘有幾分交情,你此番將人直接綁過來, 如此失禮……」
可不過一庶民!
什麼神醫娘子,什麼活死人,肉白骨——只需好好診治, 自然少不了好處。
但獨孤鶴看白御卿臉色帶著幾分正色的薄冷,也知自己過分了,略微頷首,便轉身出去了,玄色的衣袍勾勒出挺拔的身影。
他看向黑壓壓在門口待命的太醫們,令侍從關好了門,掃過眾人各異的神色,「世子他的身子如何了?」
為首的太醫先行行禮,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臉色凝重又陰鬱的太子殿下,「回殿下,世子的脈象虛浮,似衰敗之症,又似正常人的脈象,似真似假,著實分辨不清,可身體確實在衰弱,五臟六腑都有損壞之相,所以……」
他打量了一眼,只覺心中惶恐,又咬牙把剛剛幾位太醫商量出來的道出口。
「……衰敗之症,不,不足——不足一年。」
話音剛落,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
獨孤鶴瞳孔緊縮,猛然大步向前,一把揪住太醫的衣襟,居高臨下,嗓音嘶啞顫抖,「再說一遍!」
「不,不足一年……但,但若是精細照顧,可能延長——」
「不是這個!」
他嗓音幾乎是擠出來的,字字句句如雷貫耳,「他的身子雖然幼時虛弱但九歲之後已然慢慢好轉!弱冠之後更是和常人無異,怎麼會突然不足一年?!寧國公也是幼時體虛,弱冠之後更能上陣殺敵,他們,他們白家之人,身子應該越來越好才是!」
獨孤鶴只覺得自己的手顫抖地厲害,他深吸一口氣,戾氣冷寒的尾音也發顫,「再,再去診,再去診——」
「殿下……」
為首的太醫鬍子斑白,總歸是經歷半生之久,什麼場面沒見過,此時見他怒如雷霆又顫抖非常,深吸一口氣,似嘆道。
「太醫院的御醫盡數被您召在了這裡,共五十七人,盡數……診出來如此。」
寧國公世子與太子殿下的竹馬之情人盡皆知,太子如此震怒惶恐也是可以預料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