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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落下的帘子,晃悠悠,空蕩蕩,遮不住,蓋不了。

馬車朝前走去,刀四試圖突圍。崔冬梅端坐車內,傲視前方,不分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眼神落在來人身上。他像是被人刻意遺忘在角落的一顆臭蟲,無人在意,在陰溝中盤旋來回。

叫人如何看得下去。

瞬息之間,這人反手掏出佩劍,回手一打,用盡全身力氣。那尋常百姓所用的馬車,粗製濫造,並不精緻結實,如同散開的碎片,轟然倒塌。

碎落的木屑,裂開的布帛,紛紛揚揚從少女頭頂落下。只覺眼前一花,只剩個小娘子伶仃一人,異常突兀坐在廢墟當中。

馬車外罩全然不見。

崔冬梅閉上眼,不敢去看,任由木屑翻飛。在她心中,陛下有幾分脾氣,有幾分傲氣,卻是展現在朝臣面前,展現在敵人面前。在她跟前,哪怕小時候她還是個甚也不懂的毛丫頭,陛下也從未對她高聲,對她喊叫,更不會用劍砍殺。

他生氣了。

念及此,崔冬梅竟然有些慌張,想要散去他緊蹙眉頭,心中陰霾。可轉念一想,這生氣的由來,出自什麼呢。

或許是她的離開,也或許是中宮與太子有舊。

醜聞,赤裸裸的醜聞。

下一步,就該是殺了她吧。

不睜開眼,是否就可以不用看他面龐,痛痛快快死去。

許久許久,風聲陣陣,馬鳴斯斯,只聽他高喊一聲,「帶回去!」

低沉男音,掩不住火氣,撕裂空氣,傳遞到崔冬梅耳中。苟且活著了,真好。繼而,鐵蹄之聲漸次起來,像是打馬遠去。此刻,崔冬梅終於有了睜開眼睛的勇氣。

十餘人圍堵在側,刀四被人掀翻在地。而陛下呢,僅由幾個人陪著,信馬走遠。

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眼前一片模糊,不辨萬物。及至滾燙淚珠落下臉龐,崔冬梅方才明白,自己哭了。她抬手拭去淚水,攤在掌心查看,什麼也沒有,只有手心潤濕。

她好累,想要睡覺,想要徹底擺脫。

迷迷糊糊之中,她像是真的睡著了,聽聞鐵騎驚呼,「娘娘昏倒了!」下一瞬,一個人影急匆匆趕來。

……

楊恭抱著人事不省的崔冬梅回到浮雲殿。還未入內,香香和脆脆兩個小丫頭子,哭兮兮迎上來。一人準備乾淨衣裙,一人去叫太醫。偌大的浮雲殿,忙得不可開交。

將人穩妥放在臥榻,楊恭細心掖上被角,抬手令香香送來熱茶,餵崔冬梅喝上一口。

小娘子面色發青,眼窩黝黑,許久不曾安眠模樣。那一頭墨發,胡亂梳了個雙丫髻,松松垮垮,毫無裝飾。在楊恭記憶中,崔冬梅一向是耀眼奪目的存在,何曾這般渾濁,魚目一般。

這幾日,也不知她是如何過來的。

「娘娘這兩日睡得可是安穩?」

香香哆嗦,香香不敢說話。

楊恭也不隱瞞,一徑說道:「我已經知曉娘娘和太子有舊,你說來便是,無需藏著掖著。」

香香依舊不敢說話,若是三兩句之內有個不好,這不是給她們娘子招來禍端麼。

楊恭無奈,「你不說也罷,不問你,我問問浮雲殿旁的小丫頭子便是。你去找兩個人來,我問話。」

讓旁人來,那還不如自己說了呢。

香香連忙道:「這兩日出了事,娘娘睡得並不安穩,整宿整宿睡不著,拉著我們說話。」

「她想過告訴我沒?」

這話,楊恭問得小心翼翼,問得心有不甘。像是萬一有個不好,他就要碎裂過去似的。

香香如實稟告,「有這麼想過,可是娘娘說……說陛下定然偏心太子,不信任她。還說……」

「還說什麼?!」

「娘娘還說,在陛下跟前她就是個騙子,不敢奢求陛下相信她。」

香香的話音落下,楊恭僅僅攥著被褥一角,眼神卻落在層層帷幔之後。從臥榻向外,跨過層層紗帳,一角放著個高腳花幾,青瓷敞口花瓶矗立。

那花瓶,是他吩咐人刻意裝扮的,想著小娘子或許喜歡。

再有那花瓶旁的百寶架,錯金博山爐、三彩鴨香薰、花鳥插屏、合歡瓶……俱是他吩咐人,一一布置。

做了這麼多,得到過這麼多,放棄,不可能放棄。

不論她想走還是想留,都只能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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