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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現成的助力不去尋,歪主意打到妻族上頭,你可對得住我這多年的教導。」

楊琮似真的後悔了,抱住陛下的腿不撒手,涕泗橫流。

「此乃一錯。

你……」微楊恭頓了頓方才繼續,「與人有約在前,擅自毀約,失了君子之道,栽在兩個女子頭上,失了帝王之道,」似不願多談,倉皇著繼續,「此乃二錯。」

楊琮不敢再聽下去,「父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陛下低頭看他。這人像個孩子般,瑟縮成一團,不知何時已然從蒲團滾落,只一雙手抱著陛下的腿,仿佛抓著救命稻草。

陛下心有不忍,怔了片刻,驀地又念起那日崔冬梅被抓回來之時,面無血色。緩緩語調,狠下心繼續,

「既已成為過往,丟棄開即可。你倒好,反反覆覆,來來去去,將從前的不甘和不敢,憋在心頭,時刻回味。如此這般畏縮不前,怎能成為大鄴未來天子。

帝王之術,忌諱反覆,忌諱猜忌。你樣樣不落,偏偏還僅是儲君。

上至帝王,尚有不可為、不能為之事,何況太子。」

回聲悽愴,響徹明德殿。

那大公主畫像,端端掛著,紋絲不動。既已作古,名聲事跡殘留人間,如何史書工筆,也擋不住後人消散。

這日之後不久,前朝論起廢太子之事。說他不敬親長,孝期演樂,無德無才……多方勢力絞殺之下,於八月初三,廢為臨淄王。太子妃劉三娘自然成了臨淄王妃,跟隨臨淄王一道,歸封地,無招不得入京。

臨走前,楊琮去光宅寺,接回劉三娘。

光宅寺位於東宮以東,相隔皇城東街,越過延禧門便是。是日,楊琮輕車從簡,獨身一人,步行而來。

已然初秋,微風中夾雜一二寒氣。皇家寺廟,巍峨壯觀,過山門之後,見三五一群小沙彌,清掃落葉,沙沙聲響。人多手雜,本該有些亂,卻異常和諧,好似一個人在動作。

不遠處的護法金剛殿前,遙遙走來一小沙彌,「施主,請隨我來。」

楊琮來此,並不是秘密。他隨小沙彌身後,問道:「劉娘子可好?」

「娘子打從來了之後,日日在藏經閣東配殿,不是看書就是打坐,從未外出。素日裡,待我們這些小沙彌極為和善。」

楊琮再問,「可有人來看她?」

「不曾。」

穿過廊廡,再過方丈室,東配殿就在眼前。藏經閣乃光宅寺最內之處,隔絕喧囂,梵音四起。

立在台階之下,仰望藏經閣,三層樓,飛檐高聳,東西配殿相隨。東配殿二樓,窗欞大開,可見一少女半個身姿,跪得筆直,一手持書卷,一手敲木魚,頗有幾分看破紅塵。

看了許久,楊琮終於不復入殿之時的坦然,快步上樓。

及至他到得門前,不等說話,便聽劉三娘輕聲說道:「你來了。」

平靜如水,早已料到這一切,沒有絲毫意外。

楊琮邁過門檻,不往內繼續走,「來接你回去。」

「一切塵埃落定,也是該回去了。何時啟程?」

「三日後。」

劉三娘聽罷,敲木魚的手頓住片刻方才繼續,「好。」

旁的什麼也沒有。

二人沉默許久,唯有僧侶誦經聲,木魚聲此起彼伏。

劉三娘突然問,「你沒什麼要問我麼?」

楊琮反問,「問了,你如實相告?」

劉三娘看向窗外,一片香菸燎燎,「那碗湯藥,沒有紅花,那夜的清泉宮信號,也是假的。」

似早就猜到一般,楊琮很是平淡。

「你畏縮不前,私藏繡鞋,送兔子燈,一切的一切都在東宮之內罷了。我告訴你崔二有難,不過是想要幫你一把。你朝前一步撕破臉,即可得登大寶,一切盡在手中。屆時,崔二是個什麼東西,養在哪裡,有個什麼名頭,還不是你說了算。

可你不爭氣啊!」

劉三娘手中的木魚不停,眼神純淨,卻說著誅九族之言,

「可你不爭氣啊。單單告訴崔二一聲,她有難在即,這有什麼用!不能得到崔二,不能擺脫陛下,還將自己置於險境,果真是個蠢貨。不成器的蠢貨。

北苑三千府兵,早就化整為零潛入多日,

你不爭氣啊!」

劉三娘一聲嗤笑,「到了如今,咱們兩個,一個蠢貨,一個落魄貨,去臨淄享清福也算是個解脫。只可憐郭氏,大好青春年華,還帶個孩子,也不知今上,能允她活到哪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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