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崔冬梅的話說完,她被楊恭抱起來。夕陽西斜,秋日高爽,他們於正陽宮台基下歡聲笑語。
崔冬梅毫無準備,一個激動,手無處安放,只能不斷敲打他胸膛,「你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回應她的,唯有楊恭的笑聲。
激動許久,直到老嬤嬤見狀不好,壯著膽子前來,「陛下,娘娘還懷著孕呢,小心些。」
楊恭登時停下,「是我不好,高興壞了,忘了。」
崔冬梅尚未落地,揪他衣襟,狠狠道:「哼,忘了?!什麼忘了,我看你是高興地昏了頭了。快放我下來。」
「不放。」抱著人快步入西側間。他吩咐宮婢收拾,安放墊子,毛皮,一應物件準備齊全,才將崔冬梅放下來。「好了,放下來了。」
這廝幾番動作,貼心得像是姑娘家,崔冬梅很是受用,抿嘴嫌棄,「才秋日,放了墊子再放上狐狸毛,要熱著我呀。」
「墊子軟,狐狸毛保暖,都要,一個不能少。你要聽話。」
哼,聽話,聽誰的話,崔冬梅脾氣上來,「我們說好了的,你才需要聽話。」
她話未說完,就見脆脆一副有事稟告,卻又不敢入內模樣,在帷幔之後焦躁踱步。崔冬梅不去管楊恭,招手使人入內問話。
脆脆不敢打攪,又看向楊恭請示,見他並無反駁,入內說道:「娘子,方才宜春殿的喜兒姑娘來說,郭側妃受了驚嚇,動了胎氣,有些不好。」
崔冬梅:「趕緊使人去請太醫。她一個藩王側妃在京,我還能苛待了,不讓人請太醫了不是。」
脆脆請罪,「請恕奴婢擅自做主,小丫鬟來稟告之際,奴婢如此和她們說了,可她們說,她們說,說是已讓嬤嬤去請了太醫。特來稟告娘娘,是想找個合適的日子,請萬佛寺和尚,來念幾場清心咒,去去邪氣。」
「找和尚念經?」崔冬扭頭問道楊恭:「這是什麼說法?京都女眷若遇不決之事,派人送上一二香火錢罷了,何必要請人上門念經。」
楊恭解釋道:「郭府尹年少之時,於京畿萬佛寺小住,後來科舉中榜。他家較之尋常人家,敬重萬佛寺。」
崔冬梅點點頭,「側妃如今,沒幾個月就快生產,出行不便。」念著到底是他們楊家第一個孫兒,崔冬梅沒有不應承的事。
叮囑道:「屆時人多眼雜,她一人在東宮借住,多有不便,你們幾個加派人手,盯著點兒。別出什麼差錯來。」
脆脆應聲而退。
第57章 避而不見
郭側妃手腳快, 第三日午時前後,一群京畿萬佛寺和尚,並幾個喇嘛, 浩浩蕩蕩從西華門入東宮,做道場念經。東宮在皇城西北角,起自北側第一橫街, 自成一派, 和正陽宮所在的後朝並無多少關聯。幾日念經, 僅是一二誦經聲響傳來罷了, 並無其他。
崔冬梅在正陽宮,好吃好喝,將養幾日。
是日, 去請清泉宮老媼之人回稟, 說是人到了,崔冬梅吩咐小宮婢照料,待歇息之後準備召見。到夜間,那老媼心覺到了這裡, 沒第一時間趕來給娘娘請安,很是無禮, 不欲多待, 嚷嚷著請見。
崔冬梅又問老媼好些柳五娘子之事, 老媼仗著自己曾在萬安楊家伺候, 說的是頭頭是道, 利利索索, 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也說得上來,
崔冬梅疑惑不解, 若陛下曾和柳五娘子這般要好,那娘子去了之後,為何不曾見過他上香祭奠。
他對柳五娘子的好,委實怪異。
老媼許是看出崔冬梅不信,「娘娘可是覺得我說瞎話,當初陛下居住偏遠,較少人伺候,過得不甚如意,可我們這些後廚的,是要成日去送吃食的。一兩次得見稱得上巧合,多次見到,那可就不是巧合了。娘娘如今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打聽這些陳年往事,老奴知道為何,無非是女子擔憂。若依著當年陛下對柳五娘子的在意,現如今再見那娘子,娘娘這般後宮獨一無二的地位,可有些……」
「胡說,柳五娘子早已仙去,哪裡還能再見。你來前莫不是吃醉了酒,糊塗了。」見她越說越不像個樣子,崔冬梅急忙制止。
老媼自行掌嘴,「是老奴蠢笨,老奴蠢笨,淨說些糊塗話。都是老奴嘴笨……」
「行了行了,」香香見崔冬梅面色不虞,呵斥老媼,「再有旁的消息,你一併說來。那些個有的沒的,不該你操心的,閉上你的嘴。」
老媼連連點頭,「當年像是柳家有好些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太后領上陛下相看,聽說,聽說,」說著觀察崔冬梅神色,見她在意這話才繼續,「聽說是太后見五娘子和善,會照顧人,這才定下五娘子。太后對陛下有愧,所以這事辦得很是殷勤,給柳家賠上厚禮,說了一車好話,這才定下來。」
香香再問:「再有旁的消息沒?」
老媼:「沒了,沒了。老奴知道的都告訴娘娘了,不敢藏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