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展看著他的眼睛,如果說裴展的目光像是一灣清泉,那衡觀的絕對算得上波濤的江流。
裴展看著眼前一身青衣的人,覺得好生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心中起疑,不自覺的盯著看了好久。
「快請進,招待不周還請海涵。真是翩翩少年郎啊,後生可畏,剛滿十七吧。」
衡觀點頭作揖,入了須辭台。
金燦燦的霞光褪去,須辭台迎來了黑夜。
與往日的靜謐不同,來參加凌雲會的各仙家門派紛紛到齊,須辭台多了絲叨擾。臘月後山上的蓬萊果樹不長枝葉,光禿禿的,再加上裴展七歲那年用臂釧折損的樹被移除,後山上空出一片地,正好用來大擺宴席,迎接遠客。
須辭台的師兄弟們將檀木長桌拼接在一起,最中間擺上用玉打造的盞,盞里插著錦繡的花簇,每兩三玉盞中間是燭台,點點火光在後山搖曳。
山藥紅豆蓮子羹、姜酒青蝦、五味酪鵝、八寶蜜食、陳皮冬瓜條、鹽鴨子……一道道精美別致的菜端上桌來,眾人圍坐在一起,飲酒甚歡,直到月牙高高掛起才撤了酒席。
眾人都回到須辭台安排好的臥房,裴展這天忙上忙下一身疲憊正要離去,慈石叫住他和三五其他弟子。
「臘月天寒,你們幾個抱幾床被子給大家送去。」
裴展抱著一床厚厚的棉被來到安置遠客的後院,穿過一小片竹林,來到最東頭的一處臥房。他站在門外,雙手脫不開,就側側身對著屋內道「我是須辭台弟子裴展,師尊讓我來送被子。」
裴展等著屋內的答覆,站在寒風裡打了個寒戰。
「進。」
「我一時脫不開手,煩請郎尊開門」
朱門緩緩推開,裴展小半張臉埋在被子裡,眼睛露出來向門後看去。一席藏青偏衫的少年,這不是衡觀嗎。
衡觀接過棉被,目光停留在臂釧上。
此刻裴展站在門外,背對彎月,一席月光灑落在臂釧上,銀亮亮的,格外引人注目。
「東西已送到,郎君早休息,我回去了。」
「等等。」
裴展看著眼前高挑俊美的人:「不知有何吩咐?」
「等風雪漸小再回去吧。」
裴展不好推脫,走進臥房掩上了門。
二人於茶桌前對坐,一陣沉默。
「這臂釧有什麼講究嗎?」衡觀看著裴展的眼睛,一隻手捻著茶杯。
燭光映著他俊逸的臉龐,神色柔和。
哎,又來了,怎麼人人都要問這東西?!裴展心裡暗暗哀嚎卻不好表現出來,儘量表現得讓人看不出不耐煩。
「你說這個啊,我生來就有。這臂釧是挺好看,可我也不願一直戴著啊,說到這個,我就想起來我七歲那年在後山上摘蓬萊果,郎君可曾嘗過蓬萊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