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鉤勾著黛青的帷幔,床榻里的女子面色蒼白,纖弱的身形蜷縮成一團,似是也聽見了動靜,掙扎著仰起臉向外面看,見到進來的男人,瞬間委屈得咬唇,嗚咽一聲,哭得更加厲害,尤為可憐。
李懷修臉色沉得厲害,坐到床榻邊,把裡面的女子撈到懷裡,手掌碰到她的腰背,摸了一層的粘濕汗水,出了這麼多汗,那肌膚卻是發著涼意,摸不出熱度。
「皇上……嬪妾好疼……」明裳疼得發抖,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裡滾出來,不一會兒就染濕了男人的龍袍的衣襟。
李懷修沒想到她病得這麼重,手掌握著那兩隻小手,卻渡不過熱度,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強壓著發冷的聲線,安撫道:「朕命全福海去傳趙太醫了,再忍忍,太醫就快過來了……」
跪地的宮人大氣也不敢出,外面伺候的德喜聽見皇上這般好言好語地安撫宓常在,又想到方才皇上急匆匆進殿的情形,震驚不已,皇上可從沒對後宮哪個主子這般好過。
趙太醫幾乎是被拖著跑了一路,全福海那副發福肥胖的身子亦是吃不消,到順湘苑,幾近要跑斷了氣。趙太醫沒等歇著,就被拉進了內殿看診,德喜有眼色地上前奉茶,全福海一口灌到喉嚨里,抹了把嘴,「這太醫院可真是夠遠的。」
德喜過去給全福海捏肩,全福海擺擺手,瞄了眼內殿,「裡頭怎麼樣了?」
德喜「哎呦」一聲,只說了一句,「皇上一直在裡面沒出來。」
全福海摸摸下巴,拍了拍德喜的後頸,「伺候好了,福氣還有後頭呢!」
……
趙太醫頂著上頭的壓力,診了脈象,立刻寫下一副方子交給宮人去拿藥煎好,回身又取出白針,扎了明裳幾個穴位。卻是神奇,針施下沒過半刻,明裳那股子疼就退了許多,只是渾身還提不起勁兒,窩在男人懷裡沒動,呼吸綿綿,跟貓似的。
李懷修碰了碰她的臉,總算有點溫度,不覺落了懸著的心。
「宓常在生的是何疾,怎會如此嚴重?」
太醫一頭涼汗,根本不敢朝上面瞧,頂著壓力,斟酌道:「回皇上,宓主子的脈象,是來了月事。」
李懷修手微頓,朝懷裡的女子涼涼瞟了眼,明裳眼眶閃著淚水,委屈巴巴,「嬪妾以前從沒疼得這麼厲害過。」
趙太醫接道:「宓主子身子不弱,本不該如此。所以臣猜測,主子是吃了與臣開的養生方子相衝的膳食,才致使腹痛難忍。」他頓了頓,多加一句,「倘若再晚上半刻,於宓主子身子確實會有大礙。」
李懷修聽得額頭突突的疼,他捏了把懷中女子的臉蛋,「你晚膳亂吃了什麼?」
明裳立即搖了搖頭,「嬪妾一直按照皇上的吩咐,從不碰趙太醫方子上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