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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了早朝,李懷修看完摺子,想到多日未去承明宮,便擺了鑾輿,命人將午膳一同送過來。
楊貴嬪倚靠著軟榻,近來懂事些,不飾妝粉,眉眼素淨,面頰暈紅,見幾分柔意。
她撫著高隆的小腹,故作難受的情狀伏到男人懷裡,「皇上多日不來看望嬪妾,嬪妾腹中孩子想念父皇,只會愈發折騰嬪妾。」
楊貴嬪眼底的憊色倒證實了她所言不假,多日不見,似乎也確實消瘦了些。
懷中女子蹙著細細的柳眉,模樣似是極為難受。既是不適,昨日坤寧宮問安,她為何因下位嬪妃不敬,親自動了手。這其中是何緣由他沒那個去管的心思,念在她懷著皇嗣辛苦,他也不想深究,這人是否在自己面前才是如此。
楊貴嬪看不清男人的臉色,她有孕這些日子,侍寢回數最多的便是宓才人,前不久,皇上還維護過那女子。聽聞昨日宓才人到御前送羹湯,待了兩個時辰才回的順湘苑,楊貴嬪坐起身,讓男人的掌心貼住自己隆起的肚子,眼眸低下來,「嬪妾身子不便,不比宓才人,能時常侍奉皇上左右。」
李懷修手掌貼著自己即將出世的孩子,聽過這番話,斂下黑眸,不動聲色地拿開手掌,捻著扳指,淡聲道:「你懷著身孕,自當一切以皇嗣為重。」
這句話意味深長,倒底是說她懷著皇嗣辛苦,還是要讓她少在御前走動?
楊貴嬪神色有一順的慌亂,更讓她害怕的,是皇上的態度,她侍君已久,自以為對聖心有幾分揣測,但此時,她卻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內殿一時間沉寂無聲。
楊貴嬪小心翼翼地望著男人的臉色,掐住了手心,良久,勉強撐起笑臉回話,「是嬪妾考慮不周。」
皇上出了承明宮,臉色似乎並不好,全福海壓根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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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仔細擦去了楊貴嬪指尖的水漬,端來煎好的安胎藥,扶著主子坐起身。
湯藥味苦澀無比,楊貴嬪蹙了蹙眉,強忍著喝了兩勺便擺了擺手,雲秀猶豫地把湯藥放回案上。聖駕難得來一回承明宮,主子似乎並沒因此而歡喜。
楊貴嬪倚著引枕,手心一下一下撫著高高隆起的肚子,大抵是養得好,她這肚子要比尋常這些月份得還大。她在想皇上的態度,她心知皇上不喜她提宓才人,不喜她去想後宮任何除去腹中皇嗣以外的事,可她如何能不想,她懷著身子,不能侍奉聖駕,如何不擔心有人會藉機入皇上的眼。她本與宓才人不對付,如今宓才人又與張家交好,她還如何安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