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氣憤不已時,冥勒教授那雙在透明鏡面後如小刀鋒利的眼睛涼颼颼地看了她一眼,林貝立馬坐正,再也不敢亂動。
電子板上講解了其中一款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大型戰鬥機甲,但早已過時,曾經盧卡斯就教過她,現在冥勒教
授主要講的是如何上手操控。
在涼颼颼地看了一眼林貝之後,破天荒的,他居然沒有像從前那樣當著所有學員的面教訓她一頓,就在她心驚膽戰時,他收起了教鞭,轉過身面朝另一個方向,嗓音冷冽:
「卡爾,滾出去。」
面容俊雅清麗的男人在所有學員的注視下緩緩站了起來,林貝也才發現,卡爾居然今早也來了,只是沒坐在她身邊而已,在最後一排非常非常角落的位置。
遠到以她的視力都看不清他的臉,模模糊糊認出他修長的身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被斥責出去,但這是冥勒教授一貫的風格,就和他身上陳舊卻仍然**的飛行作戰服、他操作的戰鬥機甲那樣兇悍,誰也不會覺得意外。
也正是有了他的壓迫,林貝機甲方面飛一般的進步,從前背不下來的原理公式,突然就像吃了靈丹妙藥,不睡覺也把它背下來了。
只是遠遠地看去,看卡爾那低垂著腦袋的低落模樣,可憐極了,他估計還沒習慣。
在被冥勒突然點名的時候,卡爾微微昂起似笑非笑緋紅的臉,笑著低聲咒罵了一句「老不死的」。
冥勒效忠於羅緬公爵,兩個都是老不死的,他還沒到亞瑟頓軍校來上學的時候,他們就幾乎常常能見面。
現在怎麼辦呢?
想到這間教室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卡爾在起身的那一瞬間收起了淺淡卻近乎挑釁的眼神。
*
在下課之後,林貝被冥勒教授單獨留下來談話,大概的意思是,在畢業之後會引薦她進入羅緬公爵府邸,為公爵殿下工作。
林貝不太理解這其中的關係,從前她知道羅緬公爵是軍部專門研究戰鬥機甲的獸人,這和羅緬公爵有什麼關係?要引薦她工作也太早了吧,而且為什麼不引薦她去軍部研究所呢?
腦中一閃,想起了卡爾曾經說過,羅緬公爵和冥勒教授是好友,她現在的水平太差,所以先去羅緬公爵府邸鍛鍊的意思吧。
只是沒想到,一個公爵能有這麼大的權力,可以單獨招聘機甲人員為自己工作,那大概可以和德羅維爾這種重量相匹敵了吧。
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完成任務,但肯定不至於要到畢業的時候吧......林貝胡亂應答下,反正去不去都不一定呢。
下午沒有課,按照和盧卡斯的約定,她抱著從特殊渠道從校外採購進來的花束,特意修剪過,用報紙大小的紙自己包紮了一下。
在人類社會上大學的時候在花店做過兼職,她對自己的手藝非常有自信,捧在手裡又連連欣賞了好一會,一大捧五顏六色雛菊形狀的花朵,低下頭去聞卻沒什麼味道。
穿好厚實的棉服,戴上軍帽、手套、耳罩、圍巾,層層防護,裹得像頭小熊,最後再把花束小心保護在懷裡後才出門。
室內很溫暖甚至到了熱的程度,但一打開門,外面的風雪冷得能凍掉耳朵。
出了學生宿舍大廈,口鼻前呼出的空氣有了白白的實體形狀。雪下的小了,路上的獸人們都不撐傘,不過好像她也沒見過有獸人撐傘。
她身上穿的衣服又厚又多,行走起來就像是一隻夾雜在大企鵝堆里的小企鵝,走不快,一路上又引得不少獸人側目。
不過這樣的目光並不如開學時的尖銳了,莫大的亞瑟頓軍校才一萬多個獸人,該知道的早已知道了她,平常也見了不少面了。
路過一個大的路口時,她身邊沉默高大的獸人們跟她一比像一頭黑熊,見那位不知名的同學總是若有若無地盯著她看,在她看過去時又立馬躲開,林貝倒不覺得有什麼,微微仰頭對其報以友善的甜甜一笑。
等她走過了那個路口,她只聽到了後面細細簌簌響起了議論聲。
漫天的雪花輕飄飄地落下,她將自己胸前圍巾的一角蓋在花上,擋擋雪。
地面的雪像雪媚娘似的,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還會發出脆脆的聲音,特別解壓。
她到訓練場觀賽處時,比賽早已經開始了。
這第一項是叢林越野,幾乎看不出叢林原本的面貌了,露出的樹幹和枝葉全變成了黝黑濕冷的顏色,白色掩埋覆蓋住了它們。
在這種冰天雪地里,參賽的學員們要穿越這片看上去就令人打哆嗦的森林。
觀賽場地是半露天的,就在比賽的終點處,像是一座小型且形狀不規則的城池堡壘,三面牆內是深凹進去的一排排的座位,前面是占據整整一面牆十多層樓高的大屏幕,另一側是露天的觀景台似的場地,可以看到白茫茫凹凸起伏的樹尖尖。
這種帝國層級的比賽,是可以在終端上實時觀看的,但即便是大冷天,來現場看的學員們也不少,有一半的位置都已經坐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