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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想起房掌柜樂子人性子的錢掌柜,又聯想剛剛呂郎君略帶深意的話,料想是他走鏢串巷時,發現了兩人關係密切才出言提醒,讓錢掌柜心裡有了一點底子。

「來者皆是客,」想通此事的錢掌柜失聲笑道,抬手朝內,「請諸位就坐。我讓夥計再添一案幾便是。」

轉頭上下打量,跟著平掌柜前來的略顯安靜的原肆廚,錢掌柜沒好氣道,「至於原肆廚,我這可沒有太師椅了,怕我這小小蒲團容不下你這身軀。」

原肆廚被擠兌得臉漲得通紅,但一想到今日來的目的,便按下脾氣,朝著錢掌柜冷哼一聲,走到平掌柜身邊站定,左右拂了衣袖,穩穩席地而坐。

錢掌柜見此子居然能耐住性子,料定所圖更大,暗中扯了扯白瑤衣袖,眼神示意她一旁交流。

「白肆廚,我知道原李東那廝一向脾氣火爆,今被我如此擠兌他也不惱,定有所圖謀。」

錢掌柜思索再三,沉聲開口,

「今兒客人們也見著了,你還是早先回灶房準備著,一會我再讓幾個夥計把守門口,今誰也不能破壞這席面。」

白瑤心知錢掌柜的憂慮何在,有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真不知會在什麼地方再次挖坑。

於是白瑤對著身後跟著的呂梧簡單交代兩句,

「你若還想再觀客人食菜反應,可過會再下去。」

呂梧乖巧點頭,選擇過會下去。

在白瑤再次行禮拜別眾人離開後,原李東望著沒跟著白瑤下去的呂梧身影,一時狹長雙目發緊,眯成細縫。

本以為自己的暗中的動作無人覺察,原李東悄然望向平掌柜,卻得到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

不料兩人的互動與原李東不自然的神態,早已被在場的呂郎君收入眼底。呂郎君端起白瑩瑩的酒杯,微微旋轉,望清澈透亮的酒液,在杯中流光溢彩。選擇一飲而盡,閉眼不被世間紛雜擾亂。

一樓灶房門前,掀起灰布門帘的白瑤,望著灶間擺設依舊,幫工雜役們依舊忙碌,切菜備菜,起鍋燒油,為酒樓旁桌菜品做著準備。

一切是如此井井有條,但白瑤總覺有一絲彆扭。

望著離她最近的陸仁幫工,白瑤唇微啟,還未開口詢問。那陸仁便像老鼠見著貓一樣哆嗦著,語句零零散散,抖落而出,

「白肆廚!我...你...我什麼都沒看見原肆廚沒有幹什麼,就來灶房打了一轉。」

雖然前言不搭後語,但白瑤明白了真正的商戰已經開始。原來平掌柜他們的目標便是這灶房,把菜品破壞掉,便是砸了酒樓招牌,毀了這席面的最好途徑。

知道原肆廚的目標是灶房後,白瑤提了神,仔細檢查期間物品是否有損,最終發現案板上常用的香酢與陳酢移了方位,其他皆無變化。

一邊是酸而不澀,帶著香甜味的香酢,一邊是色澤幽深,醋味剛烈的陳酢,白瑤望著這兩瓶移位的酢,陷入沉思。

如此分明的兩酢,難道他以為移了位置,我便要混著用了?這?這便是傳說中的商戰?!如此樸實無華嗎?白瑤大感震驚。

望著窗欞外天色變化,白瑤不再多想,將雜緒拋之腦後,又接著忙活起鍋燒油,做上別的菜餚了。

另一邊,平掌柜與原肆廚細目對著細目,平掌柜聽聞原肆廚將兩酢移位的操作,難以言說,艱難地扯起一側嘴角,一時間聲音竟聽著與剛剛錢掌柜雷同,同樣的咬牙切齒道,

「你再說一邊,你方才做了什麼?今日這局,我是想來見識他錢小子笑話的,所以忍了那廝的不屑眼神,結果你做了什麼?!就換了下兩酢的位置?」

平掌柜細小的眼睛努力瞪大,想讓原肆廚知曉自己此刻的憤怒。但矮小精瘦的平掌柜,對上五大三粗高個的原肆廚,著實很難讓人瞧見他眼中的憤怒。

原肆廚未曾領悟平掌柜已怒上心頭,還滿不在意,振振有詞道,

「聽聞那白丫頭收了呂梧做徒弟,不是一般都會讓徒弟打個下手嘛,他舌頭不靈,我這一換位置他根本不曾覺察,輕而易舉就能將菜餚口味破壞。」

話罷摸了摸後腦勺,有點心虛但面色如常,理直氣壯道,

「誰料這個小娘子不按常理出牌,沒讓呂梧摻和其中。不然此計定行!」

「你!」平掌柜先怒出一指指著原肆廚,後感頭暈,抬手撫額,嘆道,

「那你可以多摻點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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