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絮震驚的目光中,祁白辰一聲招呼沒打就把食指伸進了他口中。
聲音依舊不咸不淡的:「吃吧。」
???沈絮呆呆地含著手指一動也不敢動。
吃什麼?師尊讓他吃什麼?
吃人嗎??啊?
生啃啊?啊?? ?
師尊一定是瘋了。沈絮很快得出了結論,看看看看,這就是心理學上的斯德哥爾摩。
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虐,不受虐還不習慣了。
竟然讓別人去生啃自己!
沈絮用憐憫的目光看了師尊一眼,他現在嚴重懷疑師尊可能有自殘傾向,很可能會晚上躲起來對自己干點什麼劃手臂之類的事,他當機立斷就做了決定——他要日夜守著師尊房門,但凡裡面有滴血的聲音,他就立馬踹門進去制服師尊。
先控制住師尊的手腳,再用愛感化師尊,很完美,計劃通。
沈絮想得太入神,嘴裡又一直含著個東西,下意識就用牙齒輕輕磨了一下,這一磨感覺還挺舒服,情不自禁就一直磨一直磨。
就跟換牙期的小動物啃磨牙棒似的。
沈絮磨了好一會牙齒,才逐漸回神,他先是看到師尊有點寵溺的眼神,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幹了些什麼!
他他他他把師尊的手指當樹枝給咬了!
沈絮從前就總在嘴裡叼個洗乾淨的樹枝,管它能不能吃,又不往肚子裡吞,也就是嚼呀嚼的過個嘴癮。
尤其是發呆出神的時候。
下意識的,他就忘了剛剛嘴裡含著的是什麼,條件反射以為是樹枝。
他就這麼水靈靈地把師尊給嚼了???
沈絮連忙張大嘴,吐出師尊的手指,然後心疼地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口水。
補藥哇,補藥,這麼好看的手可不能留他的牙印啊!
「沒關係的」,祁白辰神色莫明,低頭看著小徒弟認真的模樣,「師尊不疼,阿絮喜歡便好。」
「阿絮果真長大了,知道心疼師尊了」,祁白辰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輕咳嗽幾聲,「為師久不出門,身上也沒別的吃食與你解饞,過幾日你隨為師下山,到時候再買些與你。」
許久不見小徒弟答話,祁白辰食指與拇指輕托徒弟下巴,果然見沈絮眼睛又變得水汪汪了。
沈絮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連怎麼反應都不知道了。
他就是很想哭罷了。
他想起自己三歲的時候,老母親已經病得很重了,他那時候太小了,對那段日子的記憶不是很清晰。
他就記得他啃自己的指甲,啃手指上的一層薄皮,啃得自己十根手指頭都是傷,血流不止。
老母親長嘆一聲,撐著虛弱的身體出門了一趟。
回來時手裡緊緊捏著幾根大概跟手指差不多粗細的小棗木。
「阿絮,饞了吧?給,啃這個,這個比手指好吃。」
沈絮那時候那么小,哪裡知道老母親用白糖水泡過那樹枝。
總之日後他再也沒有啃到過甜味的樹枝了,那些樹枝千篇一律無一例外全都又苦又澀。
可沈絮還是固執地習慣啃花草樹木,啃了很多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自己犟什麼。
沈絮本來以為這個世上除了已故的老母親不會再有人因為他嘴饞就特意為他做點什麼了。
嘴饞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自己都覺得不值得為它做點什麼。
可是師尊要領他下山,要專程去給他買零食。
沈絮不停吸鼻子,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
師尊對原主怎麼就這麼好,師尊要是不是對原主好,而是對他好就好了。
他好嫉妒原主,原來這就是老話常說的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嗎?
原主輕而易舉就能得到他夢寐以求的,憑什麼不珍惜。
「嗚嗚嗚」,沈絮到底是沒忍住哭聲,他帶著軟軟的哭腔,攔腰抱住師尊就開始「媽媽媽媽」地叫。
祁白辰身體一僵,他想用手拍一拍徒弟因為抽噎上下起伏的後背,但他最終只是垂著手一動不動,沒帶什麼語氣道:「你看看你,又在說胡話了。」
「你哪裡來的娘,我是你的師尊。」
眼見著小徒弟哭得更加厲害了,祁白辰用拇指輕輕抹了下徒弟的眼尾,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好了莫哭,為師依你便是,只是不該管為師叫娘,為師畢竟不是女子。」
沈絮哭聲一停,然後把腦袋埋進師尊胸前衣服里裝死。
他不要,他才不要叫師尊「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