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他乾嘔起來,要不是胃裡空空如也,早就吐了祁白辰半腰。
「怕就把眼睛閉上」,祁白辰丟下這句話,再次抬起腳,只一下就把剛剛站起來的小鬼給踹得跪在了地上。
臥槽好帥啊。沈絮不僅沒閉上眼,還把眼睛瞪得更大了。
臥槽臥槽臥槽。
師尊明明那麼牛逼哄哄,為什麼總是示人以弱啊!
在宗門裡不是深居簡出就是迎風咳嗽,搞得大家都覺得太上長老實在病重無比,輕易不能出門,一旦出門要不了多久就得讓風吹死。
那小鬼正在發懵,剛剛他還沒看清來人就飛了出去,好不容易爬了起來,一道虛影掠過,自己就跪在了地上,而面前之人白衣飄飄負手而立,面容冷峻目光清冷,盯著他的目光仿佛盯著一隻跳蚤,不帶一絲感情。
無情就算了,還丟給他略帶嘲諷的四個字,「丑得可以。」
「哇——」一下就把那小鬼說哭了,「就你好看!要是沒你好看的都算丑,這世上就全是醜八怪了!」
沈絮一聽,也顧不得害怕,撲騰著四肢喝道:「你罵誰醜八怪呢你!」
小鬼哭得更厲害:「你好看又怎麼樣?你又不是人!你只是一個面人罷了!」
「你才是面人!你全家都是面人!」
小鬼竟然還點了點頭,然後從兜里掏出一個面人,「是啊,我家裡人還活著,他們給我燒了新的家人,新家人都是面人。」
沈絮一噎,忽然就有點愧疚。
他仰頭看祁白辰,祁白辰從始至終都是一雙冷眼,沒有一絲動容。
「雖然你聽起來是很無害而且可憐」,祁白辰一步一步走過去,濃重的威壓直接讓小鬼趴在了地上,「但我不喜歡撒謊的孩子,你說呢?」
沈絮直到祁白辰一腳將小鬼的腦袋踩進地板裡面並冷淡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他才反應過來那句「你說呢」是在問他。
他瑟瑟發抖,抖著小腦袋道:「是,我也不喜歡。」
啊啊啊怎麼辦,師尊好像有點生氣。
他小小聲道:「我,我今天沒撒謊。」
他好怕,他好怕啊,他真怕師尊也把他踩地板里。
「嗯」,祁白辰隨意應了一聲,抬起腳的瞬間,那隻小鬼化作一陣煙跑了。
「唉」,祁白辰嘆了一口氣,眼眸卻看向腰間,「怎麼就是不聽話呢?跑得掉嗎?」
沈絮又抖了抖,他算是明白了,師尊在指桑罵槐呢。
看似在感慨鬼跑了,實則警告他不要再跑。
那他就更加要跑了!
沈絮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師尊總是要睡覺的,師尊一旦開始睡覺,就是他偷偷溜走的機會。
現在他身體變小了,正好多了很多掩體,是逃跑的絕佳時機!
祁白辰也沒有追那隻鬼的意思,徑直回了房間。
他將沈絮從腰帶上取下,重新拿起棉簽,看樣子竟打算繼續方才的動作!
沈絮知道躲不過,乾脆閉眼認命,他像一條蟲子那樣弓起身子,屁股乖乖撅起。
既然躲不過,還不如順從點,還能讓自己舒服些。
就在此時,再次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祁白辰手一頓,再次放下棉簽,眉宇之間已經透露出明顯不耐煩的神色。
他將徒弟抓在左手手心,掩在袖子下,然後另一手將門拉開一條小縫。
門外是店小二,他端著木托盤,上面放著是一碟醬牛肉和一壺黃酒。
「客官,這采米鎮的米下過耗子藥吃不得,但肉和酒您可以放心食用。」
小二一邊說著,一邊自以為不經意地往房間裡面偷瞄。
祁白辰接過托盤,道了聲謝,就關上了門。
被這麼一攪和,他暫時也沒興致了,料想徒弟應當跟他是一個想法。
這地方風水不好,總被人打擾,還是算了,回去有的是時間享樂。
祁白辰用神識探查了一下酒肉,是正常的,沒有加些什麼不該加的料。
他把酒肉和徒弟都放在桌子上,轉身準備去洗手,順便洗條毛巾給徒弟把臉也擦一下。
沈絮看著師尊轉身,便飛快地爬到了盤子邊緣。
雖然他現在不餓,但是他好想吃啊。
這牛肉鹵得真香。
沈絮跪坐在盤子面前,一邊流口水一邊流眼淚。
好傷心啊,不能想吃就吃,他連吃個東西都由不得他自己,他簡直沒有一點人該有的權利。
祁白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徒弟雙手合十,眼睛一眨一眨哀求地看著他。
哀求他的時候,餘光也捨不得離開盤子裡的牛肉。
怎麼他就養了這麼一條小饞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