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你不是相信他可以嗎?」
淡淡的聲音在身側傳來。
燕山青側首看她,接著道:「他不是騰蛇嗎,什麼都可以做到。」
虞知聆搭在桌上的手微蜷,細聲道:「大師兄……你知道?」
相無雪探出頭笑道:「前幾天就猜出來了,他渡完雷劫回到聽春崖,脖頸上的鱗片還未完全褪去,我又不是認不出來。」
認出來了,但沒說,知道虞知聆和墨燭不說有自己的理由,便也沒想過去主動揭露。
虞知聆訥訥點頭。
妖族渡劫往往會化為妖相,比人身更加堅硬。
她猶豫要不要說墨燭幼時的事情,畢竟騰蛇一族是曾經的王室,外面似乎還有人在追殺墨燭,多少是會帶來些風險的。
可燕山青他們神情從容,好似完全不在乎這件事。
虞知聆壓下要解釋的話,默默坐回去,目光又落在遠處的高樓。
現在習慣墨燭的存在,一整天看不到他,心裡還有些酸酸的,怪想人的,虞知聆往嘴裡塞了個糕點,嚼吧嚼吧就水咽下,等著墨燭出來。
還有三個時辰靈器閣便要關了,成風又開始打瞌睡了,但慶幸,墨燭帶了逐青進去,倘若他真的遇到性命威脅,逐青自然會喚醒成風刀靈。
***
墨燭腳步蹣跚,染血的手按住腰腹,一手扶牆,低聲咳嗽的同時帶動馬尾一搖一晃,星星點點的血跡噴濺而出,大股的血從勁瘦腰間的傷口落下。
第九十層了。
他擦乾手上的血,拔出了腰間一直嗡鳴作響的逐青劍。
按理說,不是主人的話是拔不出一柄開了靈識的劍,但逐青似乎不排斥他,加之虞知聆叮囑過逐青,這柄劍如今竟也能讓他拔出來。
墨燭搖搖晃晃上樓,身子不穩,但步伐堅定,鮮血落在青階之上。
守閣的靈獸朝他撲來,墨燭冷臉劈劍而下。
靈獸在閣樓中有禁制保護,是不會被他殺死的,所以他可以下死手打。
他用了兩個時辰闖了九十層,從九十往上,不過幾層,卻足足花了一個時辰,等邁上第一百層的台階時,墨燭連站立的力氣也沒了,轟然跪倒在地。
一雙手滿是鮮血,逐青的劍柄也被他的血染髒,墨燭一邊咳嗽,一邊拉過衣擺擦拭逐青劍柄。
她的劍,被他弄髒了。
沉重的腳步聲在漸漸逼近,墨燭並未抬頭,仔仔細細擦乾淨逐青劍,將劍收進劍鞘中。
暫時便不用逐青了。
他抬起頭,破敗的衣裳間隱約皆是密密麻麻的傷痕,腰腹間的貫穿傷還在往外流血,那是一隻靈獸的羊角頂穿的傷口。
那隻太虛赤犀就如它的名號一樣,是一隻通體赤紅的妖犀,妖相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