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墨燭端著一盤果子,小心推開了院門。
他將果盤放在院內的石桌上,不忘擺上其他的吃食,這些是一個孩子能想到的討好師尊最好的法子。
屋門被拉開,墨燭驚喜回眸:「師尊——」
剩下的話未曾說完,他呆呆看著走出來的人。
一身艷麗的芙蓉色交襟長裙,青絲挽成華麗的雲髻,簪了各式各樣的珠釵和絨花,往日眉心水滴狀的花鈿變成了艷麗的海棠花,她化了艷絕的濃妝,在這張臉上實在是格格不入。
墨燭:「師尊?」
「虞知聆」冷淡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桌上的果盤,冷笑了聲:「想拿這個討好我?」
墨燭搖頭:「不……不是,您說過喜歡吃這個果子的,我摘了好多,等您回來吃……」
「虞知聆」坐在石桌旁,塗了口脂的紅唇彎起:「你是騰蛇?」
她的手觸碰上墨燭的臉頰,不知為何,墨燭在那一刻退後了幾步,心下升起不適感。
他下意識牴觸她的觸碰。
「過來。」
聲音很冷,帶了威脅。
墨燭小手攥緊,喉口滾了滾,心下告誡自己,是姐姐救了他,他是她的徒弟。
他小心走上前,「虞知聆」的手掐住了他的臉,染著豆蔻的指甲深陷進孩子的雙頰中,小墨燭皺起了眉,卻並未喊疼。
「虞知聆」眸底冰冷:「騰蛇崽子,洄青蛇鐲呢?」
墨燭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當時您救下我後,我並未見到洄青蛇鐲,我以為是您拿走……」
「虞知聆」微微眯眼,看了他許久,忽的冷笑出來:「廢物。」
她一把甩開了墨燭的臉,力氣很大,一個七歲的孩子跌坐在地,額頭磕在了石頭上,血掩蓋了雙眸,他茫然抬眸看去。
「……師尊?」
石桌上的果子被掃在地上。
「什麼東西也敢端來我面前,骯髒下賤的玩意兒。」
墨燭坐在院子里,看那女子轉身回到屋內,房門緊閉,他聽到裡面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像是她在找什麼東西。
冷風吹乾了他面上的血,墨燭用衣袖擦了擦,撿起地上的果子擦乾淨放了回去,端起一盤果子。
他不懂為何她忽然這般,到底還是對她的喜歡更多,還是糯聲告別:「師尊,您不喜歡吃這個果子,我摘旁的果子回來。」
墨燭一晚沒睡,跑下山去了山下的村子里,那裡有座野山,山上生了許多脆甜的果子。
他將山上能吃的果子都摘了一遍,提著滿滿一兜回到穎山宗,洗乾淨後又給她送了回去。
「師尊師尊,這些果子也很好吃的,您嘗嘗?」
孩子的心總是真誠熱絡的,烏溜溜的大眼睛仰頭看著「虞知聆」,他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愛些,因為長輩很喜歡可愛的孩子,他從小就知道這個道理。
她掀翻了他摘了一晚的果子。
「你是個騰蛇,你爹娘知道你這般討好一個人修嗎,卑躬屈膝,毫無尊嚴?」
果子滾了滿地,墨燭呆滯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