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就想帶著爺爺去縣裡，但是爺爺根本不願意去，那不就是在亂花錢。爺孫兩個僵持在那。
大花一邊跑還一邊說。
ldquo其實虎子哥從來沒有放棄給爺爺治眼睛，他的願望就是爺爺能再看看他。
所以他經常往公社醫院跑，這次那個醫生說，爺爺眼睛恢復可能性很大。rdquo
怪不得虎子還帶著爺爺去公社看眼睛，爺爺是以為是騙他拿點藥緩解一下，卻不知道虎子從來沒有放棄。
白歡喜到的時候，虎子就直愣愣的跪在地上緊抿著嘴唇，即便爺爺看不見，他還是跪在那一動不動。
院子已經很多年，牆頭有些地方還有青草，牆頭都因為常年淋雨，所以變得只有一米高，外面的路人都能看到院子情況。
爺爺坐在堂屋門口，枯黑的手抓緊拐杖。
二花在一邊也不知道怎麼辦，小臉上滿是無措。
看到這一幕，白歡喜嘆口氣，倒是老爺子先開口。
ldquo誰來了?rdquo
ldquo爺爺，是我，我是白歡喜。rdquo
老爺子臉上的怒氣稍微一收。
ldquo哦哦，是白知青，快坐，快找個地方坐。rdquo
雙手還在空中摸索著，最後卻苦笑一聲。
白歡喜不用動，二花都熟練找個板凳，放到白歡喜腳邊，白歡喜對她笑笑。
剛坐下，老爺子就忍不住說。
ldquo白知青，你來評評理，哪有這樣的孩子，說是給我看眼，我還有幾年能活，亂花這個錢幹啥。rdquo
ldquo再過兩年，虎子都快娶媳婦了，到時候他要是沒錢娶媳婦，我這個老頭子到了下面都沒臉見他爹娘。rdquo
ldquo白知青，你快勸勸虎子，讓他別胡鬧了。rdquo
白歡喜忍不住看向爺爺的眼睛，那裡還是空洞一片。
好像大部分的農村老人，總是不喜歡拖累孩子，甚至他們自己就覺得老了，不能幹活了，就沒用了，甚至多吃一粒糧食都覺得浪費。
白歡喜以前就在村子裡見過，得了病的老人，大部分都是熬著，實在疼的受不了，就吃兩片止疼藥。
熬過去就委屈活著，熬不過去，就是躺在已經準備好的棺材。
他們好像從未想過自己。
見多了這種情況，白歡喜更加有一種感覺，大部分子女對父母的愛永遠比不上父母對子女的愛。
虎子這個時候執拗的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
ldquo我不，我就不，我就要爺爺治好眼睛，我就想爺爺看看我，還要爺爺長命百歲，爺爺不治眼睛，我就一直跪著不起來，更不會結婚。rdquo
老爺子氣的拿著拐杖向地上狠狠砸了兩下，又氣不過，拿起棍子直接往牆上砸了幾下，本就年久的牆皮突然脫落一塊。
ldquo虎子，你是不是要氣死爺爺，爺爺都瞎了十幾年了，也不想看外面。
你要是再這樣，我這就去死。rdquo
當年要不是虎子太小，他早就想和兒子一塊去了，但是他不能成為虎子的拖累。
虎子好像被嚇到了，眼淚無聲的掉，隨後直接在地上撒潑打滾。
ldquo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治病，就要治。
爺爺死了，我就跟著你一塊，我也不活了。rdquo
老爺子哪能聽得了這種話，渾濁的眼睛頓時流下淚。
眼看著爺孫兩個越吵越大，大花二花都嚇壞了，連安慰都不知道怎麼安慰。
白歡喜心裡嘆口氣，小大人一樣的虎子也開始撒潑打滾哭了，老爺子也是不肯退步。
兩個人都是為了對方想，結果卻吵成這樣，不惜以死相逼。
歸根結底，還是窮怕了啊!
白歡喜趕緊對著大花、二花使個眼色。
ldquo虎子，你先別哭了，你先出去，姐姐和爺爺說會話。rdquo
虎子躺在地上，對上白歡喜的眼睛，眼角還掛著淚珠，又看了眼爺爺，這才被大花拉起來，一步三回頭的走出院子。
老爺子暗自擦擦淚，有些不好意思。
ldquo讓白知青看笑話了，你也勸勸虎子，我一個老頭子活著的盼頭就是虎子，要是能知道虎子結婚，我就安心下去見他爹娘了。
要是能知道他有了孩子，就是我老頭子賺了!rdquo
時間並沒有饒了眼前老人，在他臉上刻畫出濃墨重彩一筆，額頭的溝壑說不盡他悲苦的一生。
ldquo爺爺，你先別急，虎子一向孝順，你也知道虎子是為了你好。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