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在意一個侍奴。故而起火時,未曾有人特地去給他通報。
也有可能崔錦程聽到「走水」的呼救聲,但是因為行動不便,吸附太多灰塵,暈厥過去了。
就連前來湊熱鬧的、別的院的侍夫都在後頭嘀咕:「誰?」
「寧少主的侍奴。」
「一個侍奴,死了就死了唄,命不好唄。」
段家主凝眉,段乞寧難以置信,健步
如飛要衝出去,可把多福多財給嚇壞了。
女使見狀也是猛地扒拉住她的腰:「寧少主!火勢兇險!您這是要做什麼!」
段乞寧顧不上那麼多了,推開女使的手往南邊那處門衝過去,段家主及她身後的眾人全都驚恐萬分!
「寧兒!」
「寧少主!您快回來!」
「危險啊少主!」……
段乞寧聽不見了,神色凝重地喚:「崔錦程!你在哪裡!你在裡面嗎!」
門牆上掉落下來的、尚在燃燒著的帷帳都未能阻擋她的腳步,她揮著手臂掃開,朝有動靜的那處地方挪動。
她聽見崔錦程的聲音,在很細弱地喚她「寧姐姐」!
「崔錦程!」她扯著嗓子大喊。
裡頭的少年用手肘撲開著火的大門,灰頭土臉的出現在她視野中,嗆了好幾口煙霧。
段乞寧匆忙解下外衣,前去撲滅他周邊的火堆,可這畢竟只是杯水車薪,更兇猛的火焰再一輪生撲而上,最後更是點燃了她的外衣,她沒有絲毫猶豫捨棄,抬腿跨過門檻,朝崔錦程的方向扯了一把。
而少年也有預兆地朝她的方向撲,段乞寧懷間一緊,崔錦程抱住了她。
「快走!」她只顧著摟緊他的腰,拉著他火速往外逃。
他因為膝蓋上的傷疼得大口喘氣,險些撲倒在地,段乞寧心頭一緊,於電光石火間背過身,扯住他的胳膊,將人背起。
倒是忘了這世道女子比男子更有力氣,她背起崔錦程不費吹灰之力,可背上多個人,終究是重心不穩,趔趔趄趄了幾步。
突然,女使家廝的驚呼聲乍響,為段乞寧頭頂上搖搖欲墜的那塊門匾尖叫!
它就在段乞寧的頭顱之上!砸了下來!
眾人驚恐:「啊!!」——
段乞寧如有預感,下意識閉上眼眸。
一聲清脆的刀出鞘聲,門匾被劈成兩半,各自滾落到兩邊,段乞寧睜開眼,看見男人硬朗俊美的輪廓,還有半邊臉上正泛著火光的金屬面罩。
「阿潮!」段乞寧的聲音帶有一種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的鬆弛。
她早就知道他回來了,所以才敢往火堆里去。
「主人快走!」阿潮一手執刀,另一隻大掌握緊她的手腕,護佑她逃離火海。
待趙侍夫穿戴好衣物趕過來時,看到的便是妻主背著崔錦程出來的模樣,兀然叫他絞緊手帕。
「妻主,您沒事吧?」他舔著臉擠到妻主身側,還想斗膽邀段乞寧晚上留宿他的院子,奈何段乞寧壓根就忙得自動屏蔽,只顧著將崔錦程背到空曠的地方去。
她將崔錦程安放在院外亭下的石椅上,旋身攥住他冰涼涼的手,上上下下將人檢查個遍,「沒事吧?」
那少年瞳眸濕紅,臉上滿是灰泥,頭髮潦草零碎,滿臉張皇無措,身子甚至還在發軟顫抖。
聽到她的聲音才勉強平複幾絲,眼底浮現出一些動容的神情,「賤奴謝寧姐姐救命之恩……」
眼角瞥見趙侍夫過來,崔錦程撐著石桌起身,屈下膝蓋,「只是賤奴賤命一條,實在是不值得妻主冒險,賤奴有愧!若妻主當真因賤奴有半點差池,賤奴還有什麼臉面苟活於世……」
他神情激動,眸中含淚,段乞寧當他還心有餘悸,攙扶住他堪堪就要跪下的身子,淡漠地寬宥道:「好了,你沒事就好。」
趙侍夫腳步一頓,一口銀牙幾近咬碎,目光怨毒地射了過去。
「汪娘子,你快來瞧瞧!」段乞寧招呼著。
早在段家走水之際,就有女使前去城裡請大夫,汪娘子是段家的常客,一呼一個應。
眼下汪娘子正在院門口等著,內院住著的大多是男眷,她一介女流多有不便。聽到段乞寧的呼喊,才敢上前。
段乞寧將崔錦程摟入懷裡,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他的面容,好方便郎中診療。而崔錦程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所怔然,縮在她的腰窩側細嗅她身上的冷香,灰黑色瞳眸中閃過別樣的情緒。
方才,汪娘子自是也看到段乞寧背崔錦程出火海的那幕,眼下心頭還有點怦怦亂跳的,思忖著此遭回去定是要和醫館裡的眾人嘮嗑:「你們知道的都不如在下!在下親眼所見!寧少主對這崔小公子那真是情根深種,患難真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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