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再次聽見母親對他的誇讚,是在這種場合和光景。
乍聽是在為他「侍奴」的身份鳴不平,實則是崔家主想為她自己往日的安危爭氣。
段乞寧又豈會不知曉這一點,可是她無動於衷。——那些什麼知書達禮、士族兒郎的教養在她眼裡都是浮雲,都不能讓崔錦程變得有價值,他對她唯一有用的點在於秘鑰,且這一點也很快就要實現了。
是夜,客棧床頭。
阿潮被安排去客棧外守夜,屋舍中唯有段乞寧和崔錦程二人。
段乞寧將將沐浴完,身上帶著潮濕的水汽和馥郁的玫瑰皂香,飄揚的衣袖拂過床尾,她將少年逼在床尾。
這是這些日子裡她與崔錦程最近的距離,近得他還能嗅到另一個男人的味道。
大抵是想到她進來之前與阿潮在門口糾纏過一會,崔錦程此刻的睫毛顫得有些明顯,他本能地摻雜了些牴觸的情緒在裡邊,可是段乞寧不讓他逃,用細長的指捏住他的臉。
「你該告訴我了,秘鑰在哪裡。」
崔錦程滾了滾喉結,不動聲色地錯開臉:「寧姐姐,我能不能回去再告訴你,我不想在外邊…」
段乞寧一聽,眉眼拉下去,掐上他的下巴:「你想耍賴?」
隨著她這聲高揚上去的質疑,段乞寧的身軀也更加朝他逼近,她跪在床墊上的那隻膝蓋更是猖狂地往他大腿根里抵,幾乎快要將他釘在牆壁上了。
寒冬臘月的牆面凍得駭人,寸寸冰涼透過淺薄的衣物爬入肌膚,將崔錦程而今的處境烘托得愈發窘迫。
少年不知為何,臉頰和耳朵燒得通紅,昏昧的燭火點綴,更添幾分微醺旖旎的風味。
崔錦程羞憤難捱,閉上眼睛,段乞寧捏他下巴分外狠辣:「說話,秘鑰到底在哪裡!」
害怕鬧出不必要的動靜,她是壓著聲的,語氣中多是氣音,近距離迫近他的面頰,崔錦程緊張得更是無所適從。
他的雙手不安分的想要將人推開,被她掐住手腕,爭執之間,段乞寧隨手抽了條床紗將他的腕拴住,高舉過頭頂,扣押在牆面上。
寬敞的衣袖滑落,露出少年纖薄勻稱的手臂。
空氣中只剩他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因為用力吸氣和吐氣,崔錦程的胸腔起起伏伏,再配上那張精美絕倫的面孔,段乞寧的心口都在冒火。
於是手就愈發忍不住的要欺負他,她撥開他頸脖附近的髮絲,拇指在少年的唇瓣上蹂。躪。
不怕他不說,她有的是時間與他在這耗著,段乞寧悠然陰冷地說道:「就是不知道崔家主和崔家主君還能不能在這大雪天裡熬下去了……」
崔錦程渾身一抖,牙口碰了碰手指。
他才見到娘親和爹爹,最是牽掛的時候,而且他也確信,憑藉段乞寧的狠辣絕對說得到做得到。
「我沒有想耍賴,」他睜開眼睛,「我會告訴你的……」
段乞寧的心裡鬆懈幾分,挪出濕漉的拇指,等候他的下文。
崔錦程問:「你會護我母父雙親周全,作不作數?」
「作數的。」
「你會護我安好,不叫旁人欺負我,作不作數…?」
她不免壓下不耐煩,順著兔子毛捋下:「嗯,作數。」
崔錦程這才放下警惕,可依舊不肯輕易鬆口,反而是面上的駝紅燒的愈發滾燙。
他無處安放的十指在半空中蜷縮著,終於狠下決心求道,「寧姐姐…你、能不能湊近來些……」
段乞寧挑了挑眉,心道「又耍什麼花招」,半信半疑地湊了左邊耳朵過去,扣押在他手腕的力道也隨之卸下。
那雙高舉的手腕便這麼套住了她的頸,崔錦程很快的就往她懷裡鑽,快到段乞寧根本沒看清他的臉,反而是左耳廓倏然傳來一團潮濕的氣流。
「秘鑰其實是……」
關鍵的一個字眼出現,順帶把段乞寧體內靜默已久的係統給激活了。
但她沒顧得上,因為下一瞬,她的唇瓣覆蓋上一股冰涼。
崔錦程吻她了?
那個少年大抵是想掩蓋自己的羞赧,用笨拙的吻技阻止她看向他的一切可能,他的唇瓣在她唇頰上輕輕碰著,就好似在模仿阿潮親吻她的樣子。
只不過他沒學到精髓,他也沒有阿潮的膽魄和野性,反而軟綿綿的沒有骨頭,另外有一種挑釁的味道,讓段乞寧不禁想問:「這是在幹什麼?小雞啄米嗎?會不會吻?不會吻鬆開,我來。」
崔錦程鬆口換氣的那刻,段乞寧的手穿過發梢按在他的後腦勺上,唇瓣放肆地碾磨上去。
他吻的有多輕飄飄,她吻的就有多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