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的血腥味和斑駁的鮮紅色刺激段乞寧的五官,體中蠱毒傾巢而動,密密麻麻啃食她的五臟六腑,令她在暴怒邊緣徘徊。
段乞寧屈膝,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如果這是你不想被我送人而設計出來的計策,我只能說你很成功。」
鮮血如蜿蜒爬行的毒蛇,纏繞上她的食指和虎口,在她掌心吐出蛇杏,令她的手指用力扣緊。她眸若冷霜道:「我改變主意了,不打算把你送人,我要據為己有。」
段乞寧在他發愣的時候,猛然掌控住少年的頸脖,將人扣押在地鋪上。
崔錦程的後背著地,雙膝因來不及伸縮而彎折,腰身則重重砸在毯上。
隨著他這突如其來的摔倒,兔尾被壓進其間,劇烈的刺痛令他渾然大震,哼出不堪的聲音。
少年忍耐痛楚,緊閉雙眸,段乞寧的影子鋪在他的身上。待他再度睜眼,占據視野的是女人兇狠的眉眼。
「偶爾強扭一次瓜,苦的也覺得甜,對吧?」段乞寧掐著他的雙頰,將他的嘴唇擠壓得變形。
鼻血四溢,往他兩側面頰涌,將那少年染得骯髒猙獰。
崔錦程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瘋狂狠厲的脅迫,一雙秋眸圓睜,泛著恐慌,少年用雙腿抵抗她的腰,被段乞寧掰壓在地,再也無法掙扎。
段乞寧扯過他的雙手,交疊高舉在他的玉冠上,隨後粗魯地往蝴蝶刺青上去。
少年驚嚇到身軀緊繃,肩膀在瑟瑟發抖:「不要!走開!」
他歇斯底里地叫喊、怒罵,段乞寧充耳不聞,撕掉那些單薄的內衫。
崔錦程眼尾泛紅:「你休想讓我幫你在二凰女面前說話!」
「你以為我稀罕!」段乞寧怒吼。
要了他!她就和赫連晴徹底決裂,第二條路也徹底成為絕路。
段乞寧此刻蠱毒上腦,已經顧不得了!
崔錦程如牢中困獸,殊死搏鬥,崩潰地咬向她的胳膊:「別碰我!我喜歡的人是二凰女,淑女不奪人所愛!」
段乞寧被氣笑了:「我不是淑女,我爛人一個!」
「你走開!我討厭你!別碰我……別碰我……嗚嗚嗚……好噁心……」那具碰過邵馳的身體,有著別的男人的氣味,卻要妄想再和他觸碰,讓崔錦程覺得……噁心……想吐。
少年放聲痛哭,哭得肝腸寸斷,哭得血淚交織。
「嗚嗚嗚……」
沙啞破碎的聲音,好似懸崖邊搖搖欲墜的砂礫,薄弱到疾風過境便會灰飛煙滅。
段乞寧凝視他淚眼婆娑,頓住舉動,理智稍回,心口漣漪蕩漾開一絲心軟。
不知怎麼,她想起那夜除夕,他被煙火映亮的笑顏,他淺笑盈盈的樣子,縱使是騙她的,也昳麗到讓她久久難忘。
段乞寧從前喜歡看他哭,他越哭她越興奮,可是現在,他越哭,段乞寧越是難受。
「說句心口如一的話會要命嗎?」夜色寂寂,她盤旋在心口悵然若失的話不知是在問崔錦程,還是在問她自己。
「別哭了。」最後,她也只是做出這點讓步,心煩意亂地撫著少年濕透的臉頰。
……
離開行宮前夜,爭鋒相對的不止東側院角落這一隅。
行宮正殿,凰帝龍榻,赫連玟昭和蘇彥衡亦在糾纏。
凰帝的明黃長袍和太師的水墨宮服繚亂扔在毯上,榻上人影在交疊數次後,以太師蘇彥衡的掙扎逃離破開口子。
赫連玟昭反手掐住男人的頸脖,將他扣回被褥之間。
「彥衡,時辰尚早,還未盡興,你怎得就要走了?寶刀已老?」
蘇太師咽下滿腔恨意,喉結滾動:「微臣擔憂陛下龍體,陛下今日服用過怡神丹,是該潛心靜養的。」
凰帝的暴怒之症乃大幽情蠱所致,暫無解藥。
若干年前,這怡神丹是由蘇彥衡尋覓諸方道士傾心打造,獻給赫連玟昭。
那時候的赫連玟昭並沒有看出他的虛與委蛇,對他深信不疑,服下丹藥……
那怡神丹內摻雜了令她上癮的東西,即便後來凰帝看穿他的歹毒心思,連夜脅迫太醫更改藥方,可那味藥材的致癮性還是日日夜夜在她蠱毒發作時折磨她的神識。
赫連玟昭不得不重新用回蘇彥衡的藥方,加兌克制的藥草抵抗致癮,然而於事無補。